早晨苏父差人来叫苏尤谦的时候,梅知寒睡得沉没听见,苏尤谦也没叫醒他,只是让下人候着。
所以梅知寒醒过来的时候一看身边没人,心就慌了,刚巧候着的下人小解去了,他出门也没人拦着,一路跌跌撞撞地只想找到苏尤谦。
结果越走越偏,听见了一阵哭声,他好奇之下寻了过去。
罗轻双眼红肿,神情恍惚,看着私自闯进来的俊秀男子愣愣的说不出话。
梅知寒见房里的布置和罗轻身上的嫁衣算是知道对方是谁了。
他瞬间收起早起没看见苏少的恐慌,露出得意的笑容,上前拨了拨罗轻凌乱的衣衫,嘲笑道:“苏少的脾气可算是好的,你才进门她就这样待你,真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罗轻低下头,眼泪一道道划过脸颊。
梅知寒撩起罗轻衣摆,不太温柔地给他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不过也真是该谢谢你,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你是谁?”罗轻沙哑着问。
“我现今不过是个青楼男子,不过没准哪天我就该唤你声‘哥哥’了!”
“……”罗轻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她出格的行为呢?
不过他不管,有人管。方原出了祠堂就回佛祖面前念经去了,不过却是嘱咐了身边的老人去拿梅知寒,叫他知道知道规矩。
苏家下人中元老级别的苏冬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就去书房拿人,结果却扑了个空。
府里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才把人给找到了。同时苏父也得知了苏尤谦将罗轻赶去偏院的事儿,气的狠狠捏了捏佛珠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这些怒气,都撒在了梅知寒身上。
等苏大去祠堂告知苏尤谦,她再急急忙忙赶到柴房的时候,梅知寒已经挨了几十鞭,隔着衣服不曾破皮,却早已是青痕遍布。
她喝退了下人,不顾苏父的怒气,将人扶进离得最近的厢房,占了罗轻的床,亲手上药。
“疼。”
“我看你之前受刑的时候咬着牙一声不吭,现在给你上药倒是喊上了!”
“那不一样,他们打我我不服,自然不想给他们看笑话。”
苏尤谦笑了,他倒是硬气。
“那我轻点儿。”梅知寒虽然疼,却是不再喊了,有些事做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罗轻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梅知寒余光撇到他的战战兢兢有些不解,轻声说:“他好像很怕你。”
苏尤谦手下一重,“不该管的别管。”
梅知寒哼唧一声转了头背对她。
苏尤谦轻笑,还不让说了!“我已经叫苏大去暗香阁为你赎身,开心吗?”
梅知寒立马将头转回来一脸阳光灿烂,“当然开心,你对我最好了,最好最好。”
苏尤谦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好了不少,“那就好好跟着我,听话些,主子宠你。”
“嗯,我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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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原很生气,女儿大了翅膀硬了,净做些败坏门风的事。“跪下。”
苏尤谦乖乖跪了,却是不肯改口。
“居然想娶个青楼男子,你还要不要脸面,苏家还要不要在南州立足?叫你反省这就是你反省的结果吗?”
“爹爹放心,我自然有办法给他换个身份……”
“再怎么改他也是个青楼男子!淫荡的下贱货色!”方原怒声打断。
苏尤谦也怒了,“爹爹,他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昨天才消了他的守贞砂,至少他比罗轻干净。”
方原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女儿到底还是在生他的气。
他闭眼转动手中的佛珠,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良久,他终于妥协,“罢了罢了,你自己安排吧!我不再管你了。只别怠慢了罗轻,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知寒原先也是个大家出身,只是他母亲犯了事他才被卖进青楼,那时他不过智龄。爹爹既然觉得罗轻可怜,自然也是能可怜知寒的。日后我定让他好好在爹爹面前尽尽孝道。”
苏尤谦见爹爹还是没有睁眼看她,只好无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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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知寒的伤才好些,苏尤谦就忍不住和他厮混在一起,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总是食隨知味。
“我好吗?”
“你最好了。”
苏尤谦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喜欢他说自己最好,每次听都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上不少。
她俯身亲了亲身下人儿的肩窝,只觉得无比满足。
苏大听着里面不再有声音,才敲响了门。
“少主,少君在房里晕过去了。”
“去找大夫。”
苏大:“大夫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主君让小的来叫您过去。”
梅知寒在苏尤谦脸上亲了口,说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苏尤谦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不吃醋?”
“我很吃醋,特别吃醋,我希望你每天都在我身边,谁多看你一眼,都想挖了他的眼睛!”
“那还叫我去?”
“因为我不想你为难,自己吃醋难受在你的事儿面前都没什么。”
苏尤谦听得开心,俯身亲了亲这抹了蜜的嘴,“等我回来。
”大夫说罗轻忧思过甚,气结于心,饮食不当,所以才会晕倒。
心情不错的苏尤谦被她爹训斥了几句也不在意,把人都支开之后对着已经醒过来的罗轻这样说:“你在府里乖乖呆上一年,一年之后我会以无所出的名头休了你,如果那时你的穷书生还要你,我就不计前嫌,如何?”
罗轻不意外苏尤谦查到她,只泪眼朦胧求道:“娘亲说,如果我被你休弃,就叫人挑了她的手筋,叫她一辈子再不能写字。不要休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尤谦有些不耐烦,她不是个心肠多么好的人,能放下被欺骗的怨恨和戴绿帽的不甘都是因为有梅知寒,但那并不代表她就要好人做到底。
“怎么,难道我还要替你的相好着想不成?她敢做出这种事,就该有付出代价的自觉!”
“不要,求你,她要是再不能写字作画,她会疯的。”罗轻哭着哀求。
苏尤谦嘲讽地一笑,道:“干我何事!”说完便甩袖离去。
于是罗轻病情加重就成了必然,才到回门之日竟已经起不了身。苏尤谦突发奇想让梅知寒蒙了面纱带他去了罗家。
旁人也就罢了,身为罗轻的爹娘自然一眼就认出跟着苏尤谦一起进门的并不是自家儿子。只是他们本就心虚不敢多问。
苏尤谦:“婆婆的大礼儿媳收下了,今日也给二位带了惊喜。”
她看了眼梅知寒,继续说道:“二老放心,我一定善待轻儿。”
罗家主如何听不出苏尤谦的冷嘲热讽,这次的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故意刁难只为把婚期提前。反而强颜欢笑招待了两人吃了午饭。
怪只怪自己没有管好儿子。
午饭后,苏尤谦一行人才离开,罗轻的爹爹立刻哭成了泪人。
“妻主,这可如何是好?她一定是发现了,轻儿以后可怎么办?”
“哭什么,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