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上午,平日里一贯表现出悠闲自得的梁桦也着急了。因为今夜,他的小少主就要引星入体。
修行者引星入体不仅是修行破镜的关键一步,而且它的意义不亚于一场逆天改命。有人即便出生平凡,却也能凭借一颗强大的命星,鱼跃龙门,成为顶天立地的强者;有人出生世家,身份尊贵,可一旦引入的命星不佳,也难再有所作为。
修行界流传过这样一句话:血脉决定下限,命星决定上限。
同样的,风险与回报成正比。一般来说,命星越强就越不好联系接引入人体,即便勉强入体,若是人体承受不起命星初次馈赠的星光圣辉,也会轻则付出丹田破损的代价,重则神魂泯灭,道消身死。
楚子齐放下手头的事务,带着数千人马控防奇缘谷。一众人等严阵以待,把控着所有谷内关口,许进不许出。再有就是,谷外方圆百里内所有野兽或被驱逐或被当场打死。坐不住的梁桦也独自飞来。这弄得楚般若有点苦笑不得,弄这么大阵仗,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是一世族族长要突破修为所要的防卫呢。然后,梁桦苦口婆心地向楚般若交代引星入体所有要注意的事项,后者即便早就烂熟于心也耐着性子认真听。
烈阳当空,用过午膳后。梁桦就向楚般若开放他的“小金库”,凡是能够帮助楚般若引星的丹药,法器什么的一股脑统统交给楚般若。楚子齐也拿出了不少珍藏。这两个老大人了,甚至还为楚般若应该优先用谁的丹药而争论起来,还好楚般若见势头不对,连忙制止了争吵。
平静过后,梁桦小心翼翼地从食指上的乾坤戒里,取出一颗深蓝色,散发出奇特气息的宝珠。他郑重地嘱咐楚般若:“小若,这颗珠子名曰蓝海珠,是家师上官白向清明天深海蚌族所订购,我这次来估摸着你也快引星了,就厚颜讨了过来。蓝海珠是深海蚌族吸收天地之精华孕育万年而生,十分珍贵。再加上这颗宝珠被家师一番试炼,特别适合为灵境小辈引星护法。它具有充沛的温和灵气,还具有清凉之意可以使人平静下来。你今夜引星千万要戴在系在腰间。”
“若儿明白,万分感谢大师为我着想。”
楚般若接下蓝海珠后,鞠躬谢礼说道。
就连楚子齐也为之动容,直言梁桦为犬子所做之多,让他们父子俩无以为报。
而在楚氏天族某处密室中,五名老者在暗中交谈。
老者甲: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让楚般若那小鬼这么便宜引星破镜。
老者乙:不然呢,你还想干嘛?你要是嫌命长,就去一名玄圣眼皮子底下搞些动作。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老火你还是没拎清自己几斤几两啊。
老者丙,丁附和:就是,老火,收收你的臭脾气。
老者戊也定下基调:的确,老火你的脾气太冲了,是该收敛收敛了。还有就是主次不分,若是先前搞些小动作还说得过去,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般若都舍弃了雷霆血脉,他哪怕再强,严格来说也不再算是天族之人,怎么还会威胁到我们宁系一脉的后辈。真正阻碍我们一脉的,是楚翰仙那个小鬼,就是颗烂元豆,碾不碎压不烂。
老者甲:策老,阿火知错了。
老者乙:策老分析得很到位,如今汉系一脉之中,最有威胁的还是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楚翰仙。
老者丙:这样的孩子这么就不能生在我们一脉,好处都让汉系一脉给占了。不过,要是让我们往死里整楚翰仙,说实话,我也有点舍不得。你觉得如何,策兄?
老者戊:恨归恨,但家族大义老夫还是分得清的。不过想让我们一脉甘心退出未来家主的竞争,可不是天赋好就行。阿破,吩咐下去,下界那些手段可以发动了。
老者丙:明白,这会要让楚翰仙这小子,好好学学这世道,光有天赋也不好混。
老者戊:好了,就这样吧。各位回去,吩咐我们一脉的子弟,多和梁桦大师请教。一名高阶半圣可不是路边的野菜说有就有的。就此散去吧
其余四人:策长老,那就告辞了。
夜幕很快就铺开了,皓月半隐,满天繁星镶嵌着天空。
奇缘谷内,异常安静,负责守卫的护卫们也不敢大声交谈。
刚搭建的高台上,全副武装的楚般若闭着眼睛,熟练地驱动神识离开识海。尽管前几个月已经模拟训练近百次,可他依旧觉得这很新奇,感觉每次都有新的体悟。神识以一种最为简练省力的轨迹,越过雷渊山上的高峰,飘向天空。这种感觉很奇特,明明自己闭眼坐在台上,脑海里却隐约出现周围环境的景象,比较模糊,而且光线很是迷幻,同时也是一种奇特的感知。
没有一丝迟疑,神念进入虚空之中,越飞越远,穿越附近的星辰群,穿越虚空间细微的尘埃,穿越时间和空间的枷锁,终于来到了一片红色的海洋之中。这便是夫子口中的红旗命域,亿兆人族星空中的家园。
此时,小艾友情提示:请注意,您的精神念力已经消耗三成,剩下七成。别看了,快点找,不然本宝就换宿主。
整片命域都是满天星辰,它们之间有着诡异的运行轨迹,无法用现有知识水平解释。命星上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奇特光芒,其间蕴藏着宝贵的星元圣辉。楚般若隐隐感觉,命星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小艾同学的再三催促下,他的神识,向着域内更深处飘去,略过万千星辰,其中大部分已经被他人神识所点亮。与四周广阔无边空间相比,再和命星内蕴藏的磅礴能量相比,神识不免显得渺小。越往深处,域内就越不太平,空间时不时会迸发出狂暴的能量气流,要不是靠着小艾光脑般的演算,楚般若的神识早就被刮没了,好在有惊无险。不过,付出就有回报,他的神识进入了一片新的领域,什么都是新的,星辰是新的,空间也是新的。
过了不久,突然前方传来一种奇特的波动频率,吸引了他的神识。他也感觉答案或许就在眼前。果然,在这里有一颗蔚蓝色的命星和青翠色的命星,它们大小相近,彼此间吸引对方,互相绕着对方旋转而不分离。蓝星上有一半冰川一半流水,青星上则盛开着朵朵莲花,楚般若决定给它们,一个取名寒水,一个取名青莲。
他的神念试着靠近这对双子星,不料,遇到了阻碍,或者说是碰到了一堵透明无形屏障。
楚般若犹豫了,小艾也沉默不语。这堵屏障后面到底有什么?这种感觉好像可能打开潘多拉魔盒,会释放恶魔,也像密箱内薛定谔的猫,纠结不清。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不免敬畏,可楚般若前世多年求学探索的经历,还是让他的好奇战胜了敬畏。如果说好奇会害死猫,那他也乐意奉陪。连续试探几下后,他发现屏障并不是固若金汤,同时他的神念经过长途跋涉,念力几乎消耗殆尽,与本体的联系也很微弱。
不管了,随便朝个方向冲,然后嗖的一声过去了。就这么简单粗暴,这么幸运。
破障后,神念与本体彻底断开联系,上界的楚般若失去知觉昏厥过去,从高台上坠落,引得两个守卫者惊慌失措,梁桦速度更快,他焦急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孩子有没有事。
不管下面的纷纷扰扰。在红旗命域,他的神念似乎打破某种平衡,引起巨变。两颗命星直接碰撞短暂合并在一起,产生引力波,很快就汇聚附近大部分星元圣辉。神念也钻进合星中,过了好一会儿,合星解体各归原位,只是蓝星上有了一片花海,青星上多了几座冰川。楚般若的神念也带着丰厚的星元圣辉缓缓奔向大千上界。
……
……
十天后,奇缘谷主卧室中,楚般若缓缓睁开迷糊的眼睛,朦胧地观察四周,原来是我的卧室。起床,洗漱,整理着装,再捏捏隐隐作痛的脑袋,他打开房门。
门外两个顶着熊猫眼的“怪叔叔”把稍有昏沉的楚般若给吓醒了,原来是好几天没合眼的父亲和梁叔。楚子齐见楚般若出来,婆婆妈妈地问长问短,还不忘探查宝贝儿子的身体状况,反复确定没有大碍后,破天荒地抱着儿子大哭。本来嘴角带有笑意的梁桦见此,赶紧转过头去,数数地上的蚂蚁。终于,楚子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摆出大家长的严厉姿态,“呵斥”楚般若这个不孝子,胆大妄为,害得长辈担心之云的。躲一旁偷笑好久的梁桦也不数蚂蚁了,嘱咐小般若这个月要多注意休息早点就寝,平时也不要出谷。然后拉走楚子齐,说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八月初一,元老院客房内,梁桦欣慰地打量着楚般若,随后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再语重心长地说:“般若,你记住在十一月中旬之前不要离开雷渊山。”
“梁叔这是为何,最近我先是准备重塑道基,再是引星,都一年多没出去玩过”楚般若疑惑问道“再呆在谷里,我,都快成野人了!”
梁桦幽然解释:“暂且忍耐一时吧。一来接连两件大事耗费了你不少时间,导致你的修为在这段时间没有太多提升。修行说穿了就是与天争命,你虽年轻也要珍惜光阴年载。最重要的是,你,或者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样一条隐秘:修行者引星入体百日内,体内所得星元圣辉由于尚未与人体结合,神魂会表现出异状,半圣境的修士可以异状判断命星的强弱。而这同样也是不少人族底层天才成长不起来的原因之一,逆天改命又谈何容易”
楚般若似乎稍微看清这修行大世界一角的冰冷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