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与众妃妾恭敬地附和着,“太后所言极是。”
被众人捧着的感觉非常好,令徐太后找回了之前尊贵的感觉。
闭宫门礼佛就是为了避开一些人和事,可着实把她憋闷坏了!
徐太后又道:“皇上欲为先帝守孝至年末,那明年开春之季,是不是也该考虑选秀之事了?”
在座的妃妾们同时一愣,表情各有不一。
选秀就意味着宫里要涌进一批新鲜美人儿,对她们这些本来就被皇帝冷落许久、遗忘许久的妃妾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如今后宫就这么几个皇上从陈王宫里带来的老人儿,她们中也只有甄姬给皇上生了位公主。”徐太后像个真正的母亲或婆婆一样对司皇后在内的后宫“儿媳们”表现出不满,“她们的年岁也大了些,不如选些正值妙龄的女子入宫服侍,也早日为皇上繁衍子嗣、诞下皇子!皇后,你说哀家说得可对?”
妃妾们都对徐太后的话再次产生了反感!她们也不过才十八九岁而已,怎么到了您太后的嘴里就变成“年岁大了”?妃妾们的视线都投向了被提问的司皇后!
皇后还未生下嫡子,应该不会愿意宫中进新人吧?
徐太后也期待地看着司洛芸,心想:你不是总爱说“是,母后”吗?这次看你是不是还答这句!若是不答,便是你不够贤德!
司洛芸听到徐太后询问自己关于选秀的意见,其实她心里也是不愿意啊!
如果宫中妃妾多了,难免一些女人间争宠使绊的事儿就会多起来!她看过母亲赵氏是如何管束府中姨娘的,她并不想用那些手段……
独孤夜对徐太后的提议表现出侧耳倾听的认真模样,待徐太后说完去问皇后时,他挑眉笑了笑。
“母后,朕以为选秀之事再推后一年比较妥当。”独孤夜语气恭敬地道,“虽然朕昭告天下为父皇守孝至年末,但也不宜未满一年便广纳秀女入宫。臣民守孝尚需一年、三年之期,朕若这么快便选秀,难免会被臣民诟病!岂不是给了那些对朕登基为帝一直存着不满之心的人添了生事惑众、谋逆的借口?”
听皇帝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徐太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徐太后忍了忍,又摆出苦口婆心的语气劝道,“正因皇上现在无子,臣子中才会有人心存不忠!若是……”
“母后。”独孤夜语气温和地打断徐太后,然后朝司洛芸的方向看了看,微笑地道,“待出了孝期,朕会与皇后多多努力的。想来藩王、臣民们最期待的还是朕与皇后的嫡子。”
“……”徐太后再也装不下去慈祥了,被厚脸皮的皇帝气得脸都绿了!
安静的坐在一旁当太后与皇帝陪衬的司洛芸无辜再次被点中,顿时面色通红!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一眼独孤夜!他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事说这种轻佻的话!
帝后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令在座的某些人气得肝疼!
又坐了一会儿,没有达成目的的徐太后便托称身体疲累,回了福宁宫。
腊八粥宴散了之后,皇帝摆驾去了皇后的凤宫。
独孤夜并不是每次到凤宫都会留宿,他毕竟还是要考虑到司洛芸的名声。
守孝期间,皇帝偶尔在皇后宫中留宿还说得过去,臣民们相信帝后的自制力,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但如果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对皇后不利的流言蜚语!
今晚,独孤夜也只是有事要与司洛芸说,才会到凤宫来。
春晓还在养伤中,辽沐儿又在忙着过年的诸事,所以司洛芸提了叫雪梅与落梅的两名宫女近身服侍。
为皇上与皇后端上茶水后,雪梅与落梅站在了一旁。
独孤夜见是两个生面孔,便挥手让她们二人出去!
两名宫女福身退出明间时,其中一个宫女踩到自己的裙子险些摔倒,发出轻“呀”一声后脸红的跪下来求饶。“奴婢驽钝,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司洛芸看着名叫落梅的宫女皱皱眉道:“你们且先下去吧。”
落梅站起身,随着雪梅退了出去。
到了殿门外,雪梅冷眼看向身旁长得皮肤白净、身段姣好、有几分姿色的落梅。
此时的落梅双颊微红、眼波含情,竟是一副情窦初开小女儿的娇羞模样。
“落梅,我劝你别想些不该想的、别做些不该做的!”雪梅皱眉劝道。
脸还红着的落梅愣了愣,然后嘟起嘴不甚在意地道:“雪梅姐姐说什么,妹妹听不懂呢。”
“听不听得懂,你心里清楚!”雪梅见落梅冥顽不灵地装傻,心中有了气!“可别拉着别人跟你一起倒霉!”
以前在其他殿房当差时,落梅就总跟些小内侍打打闹闹、嘻嘻哈哈!还在玉博园内冲撞过太子……宫里不缺少这种想飞上枝头变凤鸟的宫女,但成功者少之又少!又有多少是枉送了性命!
落梅低头不说话,根本没把雪梅的劝导放在心上!
以前她只是个普通宫女,根本连进殿服侍的机会都没有!皇上来了只能跪在远处偷瞄圣颜!
谁愿意永远甘居人下人?她的容貌也是不差,为什么不能抓住机会搏上一搏?先帝后宫不也有几位是从宫女爬上去的贵主儿吗?虽说没有封号,却也锦衣玉食、有人侍候着!
独孤夜尚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朵烂桃花!
待两名宫女退了出去,独孤夜则对司洛芸道:“像那种笨拙、做不好事的宫人安排做些洒扫的事就是,不要弄到身旁来添堵。若是不行,让内侍省安排得用的人进来就是!”
“侍候了几日,之前倒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司洛芸答道,“她们也只是暂时放在身边服侍着,待春晓伤好、沐儿忙完年节之事,便让她们回去做原来的事。”
独孤夜只是不愿司洛芸再像在陈王宫时被宫女轻忽、慢待!若是皇后有了自己的安排,他也不便多管。
端起茶来喝了两口后,独孤夜思量了一下才道:“那日在南郊外遇袭,救了你的几名侍卫……皇后可还记得?”
经独孤夜这么一提醒,司洛芸脑海中又浮现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可她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臣妾听闻皇上赏了他们百两黄金?”司洛芸以为独孤夜所问的“记得”只是记着那天发生的事而已。“是不是臣妾也该赏些东西才好?”
毕竟那几名侍卫是救了自己,如果皇后本人不意思一下,似乎有些不妥。
独孤夜抬眼看着司洛芸格外认真的模样,心中又犯起了堵!
“你若要赏,便赏吧!”独孤夜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榻桌上,发出咣的一声!
与独孤夜相处两年多,再不会察颜观色的司洛芸也学会了看他的脸色!
自己说错什么了?皇上怎么生气了啊?难道自己不应该抢了皇上的风头赏东西给那些侍卫?
想到这里,司洛芸连忙补救地道:“不过,臣妾手中可没有那么多银钱,就赏……赏那些侍卫每人五十两白银吧。”够少了吧?
独孤夜修长的手指还搭在茶碗边缘,听司洛芸“哭穷”,手指就是一紧!
咦?脸色更不好看了?司洛芸捏着帕子偷眼看独孤夜又黑沉了几分的脸色,心中发起慌来!
沐儿怎么还不回来?若是辽女官在,也许就会三言两句化解了这沉重的气氛!
“要不……臣妾还是不赏了吧。”司洛芸肩膀一垮,她是不会揣摩帝王心了。
提起那几名侍卫的是他,既不是让她赏赐东西给他们,那又是为了什么?
独孤夜气得大掌往榻桌上一拍,把茶碗震翻、茶水流到了桌上!
司洛芸吓得站起来,赶紧将手中的帕子扔到茶水上,免得流下来弄湿了独孤夜的衣袍!
独孤夜抓住司洛芸的手腕,一转手臂把她旋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皇……皇上?”司洛芸瞪大眼睛看着独孤夜因恼怒紧抿的薄唇。
他的唇形很好看!即使平日抿起来不笑时,两边的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样子。
那日,当他如天神般勒马出现在她面前、又将她抱上马背时,司洛芸发现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似的!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得救后的喜悦,而是一种陌生的、说不清的情绪!直至被独孤夜抱回他的车驾上安顿好之前,那颗心就一直的乱跳着,让她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怀中的女人眨着茫然、无邪的双眸望着自己,好像不懂他为什么而发脾气!这才是令独孤夜挫败与气恼的原因!
南郊遇刺后,他在赏赐救了司皇后的侍卫时特意看了一下赵成虎呈上来的名单,傅永觉的名字赫然在列!
后来,独孤夜又宣当日的两名侍卫觐见,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是傅永觉在纷乱中奋不顾身的跃上司皇后的车驾抓住缰绳、勒住因中箭而暴躁的马匹!他还用刀砍掉了起火的车厢饰物、踹坏了车厢两壁,才将司皇后救出来!也是傅永觉召唤与刺客们交手的侍卫兄弟一起保护司皇后,护着她与自己会合!
独孤夜不用召见傅永觉,便也能在心中描绘出他大概的模样!因为那日皇后得救,最后一个从司皇后身边退开的男子便引起了独孤夜的注意……
司洛芸与傅永觉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如果没有徐皇后从中插一脚,现在她可能就是傅夫人了!
上一世他并不知道傅永觉与司洛芸之间的渊源,所以这一世知道后竟有种“被骗”之感!
会不会上一世司皇后对傅永觉……
司洛芸看着独孤夜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采不停转换,不禁有些好奇。
“皇上在想什么?”司洛芸忍不住抬起手轻抚上独孤夜越抿越紧的薄唇,沉迷于那弯起的弧度。
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悸动,可司洛芸软软的声音飘进耳中时,独孤夜才知道自己上辈子错过了什么!
“雪梅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服侍皇上与皇后娘娘?”
在寝殿门口站了两刻钟左右,落梅小声地询问站在另一边的雪梅。
雪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落梅,没理她!
落梅不死心地抬手轻轻勾起挡风的厚帘子……
“干什么呢?”雪梅见状低声喝止落梅的逾越,“皇上与皇后娘娘没叫咱们进去,你着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