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张家午饭
写着写着,日上中天,天气越来越热。张水楷再也坚持不住写字了。看到不远处的牛也不在吃草,而是躺在一处阴凉的地方睡觉。牛尾巴不时的甩上几甩驱赶那些烦牛的苍蝇。
“小弟,我们回家了。太阳到到头顶了。”张水楷丢掉写字的树枝对张火楷说。
张火楷站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尘说“那就回吧!”
两人将柴草、青草挂在牛背上固定好拉着水牛就下山往家里走。
这个时代没有百年后工业化的温室效应,但七八月的盛夏,顶着烈日走了个多小时候即使修习了道家功法的张火楷也是受不了的。
张水楷更是受不了这种天气,还未到家就将牛绳塞到张火楷手中,急哄哄冲向家里的洗澡间洗了个冷水澡。一边用葫芦瓢舀水着木桶中冰凉的冷水冲刷身体还一边咿呀大声鬼叫‘爽啊爽的’!
张火楷一边卸下两小捆柴草一边摇头苦笑。不过想想三哥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在这个时代穷人家的孩子也只能这样。如果换成前世这种岁数的小孩,早就滚地上耍泼烂了!
将牛拉回牛栏拴好,并留了一把青草在牛栏中。张火楷才迈着有点疲惫的步伐走进堂屋。回到房间将破柴刀放好,取了一套打满补丁的干净衣服。这套衣服应该大哥穿过的,二哥,三哥应该也有穿过才传到张火楷手上的。虽然是这样,总比没得传要好得多了。
到了洗澡间,三哥赖在里面不愿意出来呢。张火楷站在洗澡间也不出声说话,就默默的站着等着。
张父发现了这个情况,只低咳一声。
“我马上出来,现在在穿衣服呢。外面的小弟吗?进来一齐洗可好?”张水楷隔着木门对外面说。
张火楷也是醉了。心里想,三哥明明都说已经在穿衣服了,还怎么一齐洗了?还有一齐洗是什么鬼?两个小男孩一齐洗澡吗?算了,好像也没什么的。
张水楷顶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那根油淋淋的猪尾巴辫子还在滴答滴啊的滴着水珠呢。
看到这个状态的猪尾巴辫子,张火楷更是不敢留这种辫子了。如果有洗发水的,隔天可以洗洗头的,张火楷不介意留长发装装‘艺术家’。可现在这个时代留这个辫子简直就是为自己留个藏污纳垢的病灶。很多蚤子,寄生虫都喜欢寄居这种不卫生的辫子中的。想到这里张火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闪身进了洗澡间脱衣服洗澡。
一瓢瓢的冷水浇在身上才将脑子里各种不好的负面情绪浇灭。
中午吃的是早上煲的红薯粥。这种气温也不用再烧火加热,直接端了一个大陶盘的红薯粥摆到堂屋的饭桌上。谁要吃,吃多少自己舀到碗里就是了。
干饭是不可干饭的了。除了农忙和过年过节时每天有一顿干饭吃外,其他时间里每天三顿就是红薯粥,或者是大米粥加蒸红薯和芋头。
家里的红薯和芋头也不是说可以让你放开肚子随便吃的。张火楷家里没田没地。租来的两担田每年收两季的水稻和一季冬麦,除了交地租和换父亲娶黄氏时借的高利贷外。剩下的十多二十担稻谷、小麦也不是都留着吃的。一年中总会遇到些要花钱的事,这是就要粜谷凑钱办事了。所以张火楷家里会用稻谷、小麦跟人家换一些更便宜的红薯、芋头过日子。
这还是年景好的时候一年家里才能下来十多二十担稻谷小麦。遇到灾年时,田里的收获都不够交地租的。这种日子才叫人绝望呢!
还好张家除了田地的收获还有平时张父出门给人缝衣服、医病、看风水的额外收入。不然生活真的很难过得去的。现在大哥张金楷也在一年钱开始在农忙之外出门帮人做工缝衣服。做一日工的工钱有六十到八十钱,一年下来也有十多千钱的样子。
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可以换1200钱左右,在广东地区已经流行起鹰洋了,一枚鹰洋可换钱800.
别小看张金楷这一年到头出门做工才挣得十多千钱是很少了。对于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有这样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家里的这头牛是一年前花了借姑母家的25千钱才买来的小水牛。这个时代的水牛可是一个农业家庭的最重要生产工具,重要性甚至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的。
饭桌上除了摆了一大陶盘的稀粥外还要一碟子的煎杂鱼虾和一盘水煮通心菜。因为没有多少油下锅煎鱼,所以这碟杂鱼虾外表都煎得有点焦黑。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怎么经常吃鱼的原因。吃鱼要放好多油才做得好吃的,这个缺油少肉的年代,有几家舍得放油煮菜的呢!水煮通心菜外表也是干巴巴的不见一丝油花。
饭菜对于张火楷来说并不可口,但不代表张火楷就下不了口。在这个时代面对食物下不了口那简直就是跟自杀无异。
相对张火楷来说并不可口的饭菜,其余的张家人对中午这一顿有鱼有菜的午饭是相当的满意。心里想着每天有这么一碟煎鱼下饭,地主老爷家也不过如此吧!
稀里哗啦很快一家人就吃完午饭。对于种地的农家来说,吃饭并不讲究斯文的说法。农忙的时候更是跟打仗一样抢时间呢。
等大姐收拾好饭桌。张父叫张火楷在饭桌上用毛笔蘸水默写昨天跟早上学过的字。
张火楷一笔一划在饭桌上默写出说学到的每一个字。
张父看着身边认真写字的小儿子。一边点头认可张火楷字写对一边从小儿子的面貌上看到了故妻的模糊容貌。心里在怀念着故妻同时也对聪慧的小儿子所慰藉。
“字都写对了。也写得不错。以后除了每天学认新字外火楷你也要温习学过的字。温故而知新的道理你懂吧?”
张火楷点头表示清楚。
“那就好。再教你十六个新字。你好好温故而知新。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为父。为父就在旁边破竹篾。”
炎热的下午张家堂屋就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农在用一张柴刀破竹篾。旁边的一张饭桌则有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岁的小孩趴着用毛笔蘸着清水在饭桌上写写画画。这个画面是多么的不和谐,但却有多么的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