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十二年春,大将军赭宥奉天子之命北上平定匈奴。次年秋,班师回朝。天子亲临城门迎接,举国欢庆。朝中各品大臣争相邀宴。
策马扬鞭,晚霞似血。
至司府,门房已在大门外候着。
“恭贺赭将军凯旋归来,司府早已备好了庆功宴。”
“有劳。”少年将军翻身下马。门房施礼,便将将军请入府内。
司府上下张灯结彩,厅堂布置更是浮夸,不知道的还以为司府在办喜事。
赭宥刚踏入厅堂门槛,就见坐在上座的人缓缓起身,拱手道:“恭贺凯旋,大将军一路风尘仆仆,回京后却不能回府歇息。参加老臣府上的庆功宴,劳烦将军了。”
赭宥听到后面露微笑,可心中早已厌烦。知道劳烦我你们这些文臣还邀请我,天天陪这些糟老头浪费口舌真是令人心力交瘁啊。
“司丞相多虑了,赭某一介武夫,常在外征战,京中少有交好。能参加贵府邀赭某的庆功宴,实乃赭某之幸。赭某先谢过丞相之邀。”
赭宥说完面带诚恳,拱手作揖。
“大将军不必多礼,快请入座。”
待一切就绪,宴会开始。
说是庆功宴,司家人皆到场,其实也就是司府的家宴。
山珍海味,玉液琼浆。
觥筹交错间,赭宥总隐隐觉得有些司家人有些古怪。
待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司丞相起身道:“请歌舞助兴。”
言毕,厅堂门开,舞姬们相继而入,一字站开。古琴声起,纷纷起舞。
水袖飘逸,柔中带刚。
司丞相:“此舞名为《水殇》,乃南方有名的水袖之舞,还请大将军欣赏。”
赭宥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水袖之舞?他才不想看,只盼着可以早点回府逗鹰。
想到那只鹰的来历,那是在他还未封大将军时发生的事...
正当思绪飘向过去,还未飘远之时,一道剑光猛地袭来,他还未看清是谁拿着剑,身体就已快速闪过。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很多时候身体的反应已快过大脑。
一击不成,又有一把利刃直朝他逼近。
流光刃!糟了,躲不掉了,他心中暗暗惊道。那一瞬间,他睁大双眼——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另一把利刃横空飞来,两把利刃相遇,一阵尖锐刺耳的交锋声响起。
震惊之余,众人回首看向另一把利刃的来处,只见来人站在门口,一身素白,垂手而立。
“原来是国师亲自前来。”司丞相缓缓地走上前去。
赭宥看了一眼国师,没有言语。
国师看向赭宥,眼底扬起一丝笑意,但面上依旧冷漠。
国师顿了顿,目光从赭宥身上移开,缓缓开口道:“不知赭将军何时得罪了司丞相,司丞相竟要下如此狠手。”
司丞相一听,起身下座,解释道:“国师误会了,这只是此舞的一个环节罢了,并不是臣的意图。”
赭宥听他这么解释,便冷笑道:“司丞相说笑了,这一厅的人都可以作证,方才那道剑光与利刃,杀气腾腾,若非国师及时出手相救,赭某恐怕早就成了刃下怨鬼了吧。”
“国师莫要冤枉老臣,老臣并非要谋害将军——”
“哎——司丞相,赭某自己并未说是司丞相要谋害赭某。赭某觉得是舞姬们想要杀害赭某。不知司丞相可否允许赭某将这众舞姬带回本将军府的寒冰室问罪?”
寒冰室三字一出,众人更是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寒冰室,是京城中最令人害怕的问罪处,如其名,整个牢屋是由寒冰筑成,再加上一些惨无人道的惩罚,是出了名的严酷。那里问罪的都是些待罪军人,还从未有过问罪舞姬的前例。
那些舞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看着司丞相,就拍司丞相回答一个“好”字要了她们的命。可司丞相也是个聪明人,赭将军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也不会不顺着台阶下。
“请。”司丞相微微颔首道。
赭宥笑了笑,“多谢丞相。”
可这群舞姬哪里愿意,为首的那个立刻喊道:“将军饶命,贱妾冤枉,此举乃——”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一招封了喉。
也不知那把封喉的利刃从何处而来。众人皆不敢言语,剩下的舞姬也无一人敢再喊冤叫屈。
看完了这一幕,赭宥心中定了下来。他拱手道:“那赭某就先回府了,这些舞姬赭某现在就把她们带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