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抵协的会议室中,会长后羿召集众人举行会议。
他取出盘古的信,念了起来:
后羿吾兄:尔我迄混沌初开,尔来相识已逾千年。日月变易,沧海桑田。然当日吾兄箭落九日之伟绩,余无日不索于怀,历历只在昨日。故人已矣,而新杰辈出。方今贵我两会相战业有十年,各有损折,余日夕思之,常深自愧悔。
念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问道:“各位怎么看?”
艾琳说道:“我们与关射协仇深似海,他一上来就攀交情,确定是盘古亲笔么?”
后羿沉吟道:“是他的手迹,我不会认错。”
狄仁杰说道:“请会长继续念下去。”
后羿便继续念道:“余亦知兰陵王与花木兰曾多行杀孽,然此二人非恶贯满盈之人。千灯会在即,余深盼吾兄可亲举玉趾,率众同临。余亦当尽心竭力,以修贵我二会之好,众人得享太平之福。贵会之事,原非外人所能置喙,唯尔我交情非比寻常,亦且此事牵连重大,祈三思之。”
后羿把信收起,示意众人已经念完。
狄仁杰说道:“依我看,对方虽言辞恳切,但毕竟是敌人,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艾琳喜道:“狄参谋所言极是,他们的鬼话如何信得?”
后羿摇摇头,说道:“狄仁杰有所不知,那也罢了。盘古为人如何,艾琳你同为古神,难道也不清楚么?”
艾琳皱皱眉,说道:“便算盘古为人正直,不搞诡计。然而毕竟兰陵王才是会长,他越权包办,难道这不奇怪么?加上他们的代理会长元歌阴鸷多诈,难道你们都不怀疑?”
众人听了艾琳的话,纷纷点头称是。
百里守约走上一步道:“你这话本来倒也不错。然而这次情况特殊。”
艾琳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特殊?”
百里守约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不瞒各位,我思念弟弟已久。所以起了加入射抵协的念头。”
他这话一出,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百里守约是射手中唯一兼职刺客的人,若说他加入射抵协,那也并非不可能。
终于虞姬上前说道:“你手足情深,那原本也没什么。但是毕竟阵营有别。如果你为了弟弟做出背叛协会的事情,那就……”
她这句话不再说下去,话里的意思众人都听得明白。
狄仁杰说道:“这其中的利害你不可能不知,然而你为何敢于当面直呈其事?”
百里守约正色道:“我不会为了私情而做出对不起诸位的事情。各位放心。”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百里续道:“这次玄策在射抵协为了两个协会能够和睦,向兰陵王求了不少情。我相信兰陵王看在玄策的面子上应当不会对我们失礼。”
艾琳眉头紧蹙:“看他的面子?笑话了,玄策算哪一号人物,凭什么能说得兰陵王动?”
百里守约说道:“艾琳书记闭关十年,想是不知。舍弟玄策是兰陵王的徒弟,兰陵王平日里对他也还算过得去。”
此时百里守约嘴上虽只说“过得去”,实际上众人无不清楚兰陵王溺爱玄策,视若亲子。此时听百里守约如此说,多数人已经点头同意讲和。
艾琳眼见大多数人都支持讲和,气鼓鼓地说道:“那好!你们既然都愿意‘率众同临’那就一起去吧,只不过不必拉扯上我了!”
后羿说道:“书记,要去的话当然是大家一起去。你为什么不去呢?”
艾琳恶狠狠地道:“因为受不了,男人把国家搞得乱七八糟!”
说完,她愤而离席,一个人先离开了。
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尴尬。
后羿叹口气,说道:“艾琳对被兰陵王重伤一事始终耿耿于怀,也怪不得她。”
狄仁杰摇摇头:“大局为重,不可能因她一人不能忘隙而舍弃良机。”
后羿嗯了一声,问道:“通信员在吗?出来一下。”
公孙离一直站在人丛后面,此时见后羿传唤,忙挤过人群,走到后羿身前。
后羿取出早已写好的回信,说道:“你已经见过盘古,就由你去回复他。”
公孙离躬身应诺,郑重地接过后羿的信。
后羿突然想起一事,道:“我记得你菜做得很好,正赶上千灯会,你不如做些点心给盘古带过去,我记得他爱吃这类东西。”
公孙离感激盘古饶李信不杀,此时闻言,欣然领命。
正在这时,狄仁杰突然走上前,厉声问道:“公孙离,之前你和李信去刺杀盘古了,此事可是有的?”
公孙离一惊,她不知道这件事如何被狄仁杰知道了,此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众人听见她竟敢和李信两人挑战关射协副会长,都吃了一惊。只有虞姬早知此事,此时她满心不安,担心公孙离会被责罚。
后羿闻言,也倒抽一口凉气,说道:“什么?你们两个去杀盘古,你们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公孙离垂下头,说道:“我们打不过盘古,他饶了我们的性命。”
狄仁杰哼了一声,骂道:“哼,亏你们命大,谁借你们的胆子去找他的晦气?”
公孙离害怕说出艾琳的名字,艾琳之后会迁怒于李信。只好答道:“是我一时兴起……”
狄仁杰嘿嘿冷笑,说道:“好个一时兴起,你的兴致比你的小命还重要么?”
公孙离被他当众责骂,满心委屈。此时她两眼含泪,就快要哭出来了。
后羿见状,心中不忍,便说道:“参谋,这件事他们也知错了,我看倒也不必深究了。通信员平日里虽无大功,差幸也无大过。这次遣她和李信两人去给盘古送礼,顺便赔礼道歉,也算将功补过。”
狄仁杰见后羿如此说,便不好再责罚公孙离。
虞姬赶忙上来打圆场,她说道:“公孙离虽然行刺盘古,但盘古以德报怨,足见求和之意甚诚。依我看,这也算探明对方的诚意。”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觉得有理。
狄仁杰说道:“虞姬的话倒也说得是。那就这样,一切按会长的安排。散会。”
说完,众人便前前后后离开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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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公孙离做好了给盘古的点心,正在做出行前的准备。
艾琳推门进来,笑道:“呦,都准备好啦。”
公孙离心头惴惴,不知对方是何来意。她垂下头去,说道:“书记来了?”
艾琳笑道:“那么紧张干嘛?我知道你要去给盘古送吃的。这不?我也做了一点儿,让你一并带过去。”说完,她取出怀里的包裹,递给公孙离。
公孙离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接。
艾琳愠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我和盘古相识已久,我当然更清楚他的口味。这是他爱吃的绿豆糕。还不收好?”
公孙离害怕艾琳发怒,只好双手接过,一并收起。
艾琳见她收下,面露喜色,说道:“盘古以为我死了,这件事你不要揭破。有朝一日我自会跟他说。”
公孙离点头答应了。
艾琳说:“快去吧,李信已在车上等你了。”
公孙离脸一红,说道:“是!”
她出了门,走上射抵协准备的车辇,果然李信已经在里面整装待发。他今日收拾得整整齐齐,显得容光焕发。
公孙离难得见他整理仪表,便说道:“我还以为你都不会洗脸呢。”
李信见公孙离上来,便扬起马鞭,催动马车起行。
待看到马车平稳起步,他才回过头来说道:“过一会儿要见到盘古先生的,我怎么能不郑重一点。”他说这话时,眉宇间露出极为期待的神色。
公孙离说道:“原来你跟重视的人相处的时候,也懂得认真打扮自己啊……”
李信点头道:“我和盘古先生虽只一面之缘,但是我非常尊重他。要是能和他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
公孙离想起平日里李信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从不曾动过这些心思,此刻心情不愉,说道:“你要是去了关射协,就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了,岂不是好?”
李信闻言,面露喜色,说道:“当真如此的话,可真是好极了。”
公孙离心中又气又苦,她气鼓鼓地说道:“哼,果然好极了!”
说完她别过头去,不再和李信说话。
李信察觉到她心情有变,但是不知道她因何发怒,便低头思索。
突然他想通了一点,便说道:“你担心我以后去关射协卧底,便没法见面,是嘛?”
公孙离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李信说道:“盘古先生不是说了吗?如果两个协会和好,那么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公孙离突然说道:“我不是因为那个生气,我是觉得你一点都不考虑我,所以生气。”
李信皱皱眉,说道:“我没有不考虑你,我今天担心你嫌路上颠簸,还专门挑的比较驯顺的骒马来拉车。本来我想快点的话,是应该选公马的。”
公孙离虽觉得李信不得要领,但是毕竟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李信也在为自己着想。气也便消了。
两人一路无事,很快便到了关射协的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