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还蒙在被子里赖床的沉香被环儿生生拽起,引得沉香一通哀嚎:“环儿,你先出去玩会儿,容我再睡个回笼觉,乖啊!”
环儿却很不配合,拽着她继续往床榻下拖:“还睡什么回笼觉?找茬的都找上门来了!”
“找茶让他们上茶馆,咱这儿没有。”迷迷糊糊的沉香说着话,但双眼依然紧紧闭着不肯睁开。
环儿上前轻拍她的脸:“醒醒!醒醒!赶走了黄鼠狼回来再睡个安稳。”
沉香这才终于缓缓将眼睛松开一条缝,睨着环儿:“哪儿来的黄鼠狼?”
环儿起身,轻提衣裙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招呼来侍候丫鬟,又回身一面替沉香拿过衣架上的外衣,一面回答沉香的疑惑:“还不就是那两位自以为是的小妾,我看自打你成为真王妃的消息传出去她们应该就已经坐不住了,也亏得她们能忍到现在。”
沉香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七分,穿上天蓝色的轻丝覆纱裙坐到镜前,已有丫鬟将一应头饰备好奉上,沉香扫了眼盘中金光刺眼的饰品,轻皱眉头摆着手:“我自己来就好,不用这些东西了,你们都先下去歇息吧。”
丫鬟应声退下,沉香自己随手挽了个感觉舒服的发髻,环儿浅笑着上前替她打理碎发。
“那两位来了多久了?”沉香梳着发梢,漫不经心地询问。
环儿弯腰捡起镜子前的一对白色小簪花替沉香点缀着发髻,撇了撇嘴回答道:“我本是想着不理会她们,她们自讨了没趣自然会离去。”说着话叹了口气,“谁知道这两个女人的耐性这么好,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看着实在叫人觉得碍眼,我们身为下人又没办法跟她们起冲突,实在是不得已我才来叫你出手的。”
沉香把玩着檀木梳,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自己,笑得明媚非常:“这两天正窝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去,既然有送上门来的大白鹅,不宰白不宰,哼,走,我今天教你几招,让你看看怎么让贱人自贱!”
柳若菲和胡萱也已经坐等的极度不耐烦了,奈何心中实在气不过一个卑贱的小丫鬟飞上枝头,越等越是不服气,越等越是上火,可偏偏就是想等着。
于是,当沉香出现在她们眼前,看着沉香不施粉黛清逸脱俗的模样,她们二人蓄积的火气燃到顶点。
“沉香姑娘架子还真大,可让我们好等。”柳若菲白了沉香一眼,拉住还预起身行礼的胡萱,阴不阴阳不阳吐出这么一句话。
沉香倒不以为意,只轻笑了两声走到主位坐下,自顾自品着刚端上来的茶点:“环儿,可曾怠慢过两位姐姐?”
环儿微微俯身乖巧回道:“回王妃的话,奴婢们不敢怠慢两位夫人。”
沉香眼风扫过两人的茶盏,微微皱眉,佯装不悦地训斥环儿:“还敢说没有?你瞧瞧,我都看得出那茶水凉了许久了,还不快去添上热茶来?两位姐姐肤色暗黄,是绝不可以多饮凉茶的。”
环儿瞥见柳若菲脸色陡变,抿唇偷偷一笑,回道:“回王妃,茶是刚添过的。”
沉香挑眉:“是么?哦,那是我眼花了。”又转向柳若菲和胡萱,满脸堆笑,“两位姐姐今日难得来我凝香苑,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好让我准备准备,眼下确也没有什么好物招待两位姐姐,只有些可口的干果点心还算可以,望姐姐不要嫌弃。”
柳若菲和胡萱暗暗使个眼色,正因着沉香的好态度心里稍稍解了点气,就见沉香转头对环儿吩咐道:“将昨日剩的那些个干果点心摆上来,都是自家人,也别浪费了。”
柳若菲脸色瞬间铁青,胡萱面上倒是没怎么表现,只是摆手拦住环儿:“不必了,我二人用过早膳过来的。”
“是么?”沉香埋首又轻轻嘬了口香茶,浅笑怡然,“那两位姐姐起的可真够早的。”
柳若菲轻抬左手,佯装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衣袖,哂笑一声,开始反击:“我二人虽身为主子,倒也明白恪时守礼,不像您,本是个丫鬟的命,这一朝飞黄腾达便可松懈。”
沉香一笑置之,不予反驳。
柳若菲又对胡萱使个眼色,胡萱会意,接着柳若菲的话说道:“王爷对您青睐如此必然不是什么偶然,不知道王妃您有什么厉害的魅术,可否教教我们,也好帮我们一讨王爷欢心?”
沉香慵懒地侧身捻着桌上小盆栽的花叶,眉眼淡淡无波,似毫无愠气:“两位姐姐若当真想学,我便教予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沉香还想先向姐姐们讨教一招,不知二位姐姐肯不肯赐教?”
柳若菲与胡萱相视一眼,谨慎的柳若菲不肯接话,胡萱见伙伴态度如此,自然也选择沉默应对。
沉香斜眼睨着她二人,轻笑:“看来姐姐们是不肯教沉香喽?也对,这‘贱术’之深奥又岂是人人都能学得会的?”
胡萱一时没有听出沉香的言外之意,轻轻皱眉回道:“沉香姑娘这是哪里话,我姐妹二人从不会武功,哪里会使剑呢?”
“姐姐此言差矣,这刀枪剑眼之间的高深的确难得,但姐姐们耍贱卖宝的本事才是更厉害呢。”
环儿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柳若菲登即脸色铁青,一拍桌子,冷哼道:“不过是个捡了便宜的卑贱丫头,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姐妹相称?我们今日到此不过是因着王爷给你两分面子,你别给脸不要!”
沉香嘴角轻轻一歪,将手中划拨浮茶的盖碗“啪”砸在杯子上,一双清亮的眸子沾染了寒气,缓缓投向柳若菲:“说的是,的确不应该和你们姐妹相称,凭白降了本王妃的身价,哼,不过是两个难登大堂的妾侍,还敢与本王妃在此叫嚣,谁给你们的胆子?”
胡萱被沉香突然的转变唬的一怔,胆怯地悄悄一扯柳若菲的袖口,却被柳若菲气呼呼一把甩开。
“哼,什么王妃,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还不是与我们一样只配当个摆设。”
沉香盯着柳若菲有些气急败坏的脸,不怒反笑,起身伸个懒腰,抚着脖子将衣领拉低了些,还未消褪的两道红痕赫然显现在柳若菲眼中。
毫不意外对面这两个女人的反应,沉香反手擦着耳背,浑身上下尽显娇弱,转而对环儿吩咐:“我的好环儿,快去炖些红枣燕窝来,昨夜又折腾了一宿,可累死我了。”
环儿眼角一转,默契地配合道:“王妃,王爷早朝也该回来了,要不要为王爷也备上一碗?”
沉香娇嗔抚面,轻啐环儿:“呸!他哪里还用得着补?”
柳若菲半晌才回过神来,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猛盯着沉香的脖颈处瞧,嘴里喃喃道:“怎……怎么可能?什么时候?这不可能!”忽然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双眼泛红恨恨盯住沉香,“你这浪蹄子简直是不知廉耻!”
沉香静静看着她的失态,眉眼更弯,但不知为什么,胡萱在她身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躲在柳若菲身后。
“柳氏你可真是可笑至极,我们夫妻行房还得通知你这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不成?本王妃今日劳顿,本不想与你们计较,可你竟敢出言不逊,莫不是以为本王妃好欺负不成?”
话音刚落,柳若菲还来不及反应,“啪啪”两巴掌落在她脸上,声落,她的脸颊霎时红肿得像两块番薯,疼得眼泪肆流。
沉香懒得再看柳若菲一眼,十分嫌弃地轻拍自己手掌:“不管什么原因,本王妃现在可是王爷的正妻,奉劝你们说话做事之前最好先过过脑子,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还有,本王妃好心提醒提醒你们,最好别再有下次,否则,别怪本王妃心狠手辣!”
胡萱终于从愣神中清醒过来,咬着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柳若菲,虽心有不服,可她们两人都明白沉香所言不假,不管眼前这嚣张的臭丫头之前是什么身份,眼下却是名副其实的瑞王妃,不但是旁人争口相传的“真王妃”,更是瑞王亲自承认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