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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黑鹰区秧歌场的悲伤

二零零六年二月十五日

今天是黑鹰曲村的秧歌观摊子,我如期而至。每年这个日子,奶奶,爸爸妈妈,弟弟,还有姑妈,表兄弟都会聚到大舅二舅三舅家,由于人多,别提多热闹啦!我是多么喜欢这种感觉啊。

远处鼓声雄洪,铜?清脆,我就有点待不住,频频跑出跑进的,天气特别好,只是有点冷。妈妈一般就在外婆家,我就在四娘家。四娘也就是我的大妗子,我跟表弟张乾张坤关系很好,年年在一起玩。张平家,也就是二舅家,本来不常去的,但是通过三儿的事,我便走的比较勤,因为二妗子是三儿的姑母。因此,我会间接地从二妗子口中得到一些消息,而三儿有时会来二妗子家。

四娘家还是最热闹的,那时,大大小小五个姑姑都会带着各自的孩子前来看秧歌,那时的秧歌是很红火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改成白天耍秧歌了。

这时候《天龙八部》的电视剧也吸引了我一部分精力,只有在看《天龙八部》时才会心里稍微平静些,不过在看到段誉和王语嫣时,我总是会想起和三儿之间的感情。

那时我很多感情的释放,都是受着电视剧的影响。

四娘做了好吃的饭后,我们表兄弟几个早已等不住她们女人叽叽喳喳聊天的冗长,便已经像小鸟一样朝秧歌场跑去。张乾张坤不喜欢拿秧歌的物什,只好大舅拿,有时是筒子鼓,有时是铜钹。

秧歌场子不远,也就两公里路,奶奶一直要求我等着她,我撇着嘴说,您女儿一大堆,凭什么我等您!奶奶笑着说,我就让你小子照顾!知道我秘密的表弟妹们便七嘴八舌地说,人家要去见媳妇,哪有功夫陪老太太!那时我的脸就火辣辣的烧。

我知道今天一定会碰见她的,三儿,我做好了见你的准备,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打声招呼。

我早早地跟张乾站在戏台上左张右望,我们还担当了放炮手,我想等秧歌都进了场,炮响完了,我就去见她,说不定她也会看见我在戏台上的。

一切与我想象中的完全重合,她来了,跟她的家人和姐妹,她出现的时候我就痴迷了,总觉得之前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悲伤都弱化了,喜欢她的心依旧烈火一样燃烧了起来。

我给张乾说,陪我去见见她。张乾笑着说,我还要见我的女朋友呢!哪有时间陪你。我说,你女朋友不是初七见过了嘛!今天估计没来!张乾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没来,要说来了,我得找找。

张乾也喜欢着他一个同学,女孩挺漂亮,大个子,初七那天我见过。不过跟张乾关系不好,张乾一出现,那女孩也就躲了,搞得张乾很尴尬。不过张乾比我脸厚,依然跟着女孩,不依不饶地要说话。最终女孩忍无可忍,大声怒喝,你们要干嘛!我才发现我也参与了人家的爱情纷争,听那女孩的意思是,我和张乾两个要“抢婚”似的!吓得我赶紧躲了,张乾也悻悻地回来了。他对我说,这女孩估计变心啦!

而我觉得我跟张乾没有什么区别,三儿,对我何尝不是这样!她那冷若冰霜的脸庞,使我的自尊,骄傲,统统都设了防御,让我怯步。十八岁的我,无比的敏感,有时候我真的特别喜欢那些无赖,他们那性格才是我所需要的,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出来。

我在秧歌场里遇上了她三次,我也挺主动的,这次我似乎有了些勇气,可是我追问了她三次,她都一句话没说,要么躲着我,要么别过脸不看我。她高傲的姿态令我怒火冲冲!我心想,你有多高贵啊!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呢,我不就进了三中嘛,难道我就失去人生的希望啦!

心中虽这样想,可一股无法消解的悲楚如海水漫过心头。我知道,我们之间,算是彻底结束了。

我狠着心,这次一定要忘了她。可是当她逐渐在人群中消失时,我又是那样的想要看见她,我不由得踮起了脚尖,想将她最后的身影纳入我的眼眶。

明明晴朗的天空忽然吹来一阵阵寒风,南边的天空飘过来了一片黑云,不一会儿,零星的雪花在空中飞舞。此情此景,我觉得命运真的像个顽童,这会又来取笑我了。

张乾笑着走了过来,他可能看到了一切,问了一声怎么啦?我赶紧支开话题,望着地沿下边的几处人家,我问姓什么?张乾说,你忘了,前天晚上咱们还去过,底下就是秧歌窝子。

我心痛得很,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别人都正在兴头上,我只好一个人躲到马路边的那片白杨树下,抽着烟,心乱如麻,眼角渗出几颗泪来。我知道,不论怎样,当前的每分每秒注定要在痛苦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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