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臭小子，一天也不消停，我真奇怪，这小子当初是怎么选上风纪委员会会长的？”把衣服丢在扫把头少年脸上以后，诺顿叉着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点儿气坏了。
“我听说当时参与竞选的只有两个人，另外一个因为睡过头了，被当作弃权处理。”夜凌云说。
“……”诺顿忽然有点儿无言以对，干脆在后面的书架上抽了一本古籍翻阅。这时候柯艾把签好的文件递交给了他，诺顿检查了一遍以后在文件的最后盖了章，一份收入了档案一份还给了柯艾，“根据帝国的规定，所有教育性质的学院必须和学生签订入学协议，协议一式两份，一份上交给教育学院，一份由学生自己保管。”
这是什么鬼规定？柯艾忽然有种卖身签订劳动合同的感觉，进入了一所以打怪兽为生的学院，从此作为超级英雄扛着刀枪拯救世界，想想还有点儿科幻。
“潜力值评估的事，你应该都了解了吧？”诺顿说，“你现在是沃尔德学院仅有的两名潜力值为一级的学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一下。”
“从今天开始我是不是就得和你们一起扛着枪满世界屠龙了？”
“不不不，”诺顿挠了挠头，“我记得我们跟你解释过，龙并不是我们的主要敌人，龙只是众多魔兽的种类之一，还有许多比龙更加强大的魔兽，我们的目的是寻找遗失在世界各地的符文。在正式入学之前你必须进行‘启迪洗礼’，我要讲的是这件事。”
“什么是启迪洗礼？”柯艾觉得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因为他们总喜欢说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名词。
“作为一个能力者，你没有听说过这个仪式吗？”
“没有。洗澡洗衣服洗头发我倒是听说过。”
“好吧……卷轴，卷轴，凌云，还记得死灵卷轴在哪去了吗？”诺顿在背后的书架上翻找，因为身材矮小，只能垫张椅子才能够到书架更高一层，身材颀长的夜凌云伸手就够到了顶层的一本灰色的古籍，这个年轻人虽说是学院的导师，但是更像诺顿的私人助手，诺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看来有些东西必须重新跟你解释一下，因为有些孩子的理解能力可能比较差。”
灰色古籍的封面是一个黑色的木棺，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骷髅。古籍是用某种铜锁加密的，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诺顿又接着翻箱倒柜找钥匙，这个老头子比年轻人还喜欢丢三落四。
诺顿最后在窗边的玉兰花盆里找到了那把外形如同一把长剑的钥匙，插进古籍的孔里，古籍打开的一霎那，柯艾忽然感觉有某种阴暗的冷风拂过背后，他下意识地回头，身后却空空如也。
诺顿摊开古籍，翻到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阵的一页，人体经脉图在六芒星的正中心，下面都是些柯艾看不懂的古文字，密密麻麻，如同无数条蚯蚓纠缠着铺在上面。诺顿枯老的手指循着那些古文，仿佛念诵咒语一般念了出来：“根据死灵卷轴第七卷十七节：天赋人权，施以古印，开化之印，怡能掌生……总结成一句话，任何一个能力者都必须经历神圣的洗礼仪式才能唤醒隐藏在血脉深处的特殊能力。”
“这么说来，我经过那啥仪式就能获得超能力了？我能获得什么样的超能力？”
“能力者在世界人口的比例约为百分之0.02，也就是说，每一万个人之中只会出现一到两个能力者，极为少数，而因为基因的多样性，每个能力者的超能力也不一样。在还没有经历启迪洗礼，你也没有自我觉醒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包括你自己。”
“我能不能选择自己的超能力？”
“你想要什么样的能力？”
“变大变长变粗。”柯艾说，“跟橡胶那样。”
“你说的这种能力我们从未听说过，但是也有出现的可能性，”诺顿又从后面的大书架上翻出了一本档案，“在知识库的档案中，我这里有一小部分记录，曾经有一个孩子梦想自己变成了一颗稻米，后来他就真的变成了一颗稻米。”
“还有这种能力？”
“理论上来说，一切皆有可能，基因决定了物种的多样性，也决定了能力的多样性，但是世界上不会出现两种一模一样的能力，就像世界上找不到两片相同的树叶道理是一样的，”诺顿向夜凌云点头示意，“因为你是特殊的潜力值评价为‘一’的学生，为了让你更好地理解能力者的世界，下面我将让凌云给你展示一下他的能力。”
那个下巴留着胡楂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走到了办公室中央最为开阔的地方，缓缓地张开了手心，奇迹般的一幕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空气里忽然响起了一声足以撕裂风声的弦音，夜凌云穿在身上的黑色西装无风自摆，一个幽绿色的圆形魔法阵旋转着从他的脚下扩大了出来，数不清的复杂刻纹在天花板上映照出绿色的幽光，柯艾听见了植物疯狂生长的声音。
与此同时，无数根手臂粗壮的藤蔓如同扭曲的灵蛇一般从魔法阵中延伸了出来，那些藤蔓末端吐出了嫩芽，还有颜色各异的细小花朵，摆开装饰在房间里的桌椅和书架，沿着墙壁向上汇聚在头顶上，交叉着构建出了一个将三个人囊括在内的鸟笼。
“这是凌云的‘能力·木’，他是一个可以操控自然界植物的极为罕见的能力者。只有拥有印记的人才能被称为能力者，否则只是一个普通人，而能力者要使用能力则必须通过手心里的印记，与自然融为一体……”诺顿看着柯艾目瞪口呆的表情，皱了皱眉，拿手在他面前使劲晃了晃，“你走神了，我说的你都听进去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帅了吧！”柯艾抓着脑袋，感觉自己要疯了，尤其是看到那些藤蔓构成这个漂亮的鸟笼时，“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了。”
可是这句话说出口，他突然又期待又害怕，因为他想起了那天想置他于死地的“电狐”福克斯，福克斯能变成浑身冒电的狐狸，自己有没有可能变成一条可怜的毛毛虫？或者一只孤独的海龟？
诺顿却皱了皱眉，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办不到，进行洗礼仪式必须要经过校长的许可，还需要借用他手里的那枚符文，不巧的是，校长这两天不在学院，如果他知道学院再次出现了一名潜力值为一级的学生，一定会很开心的。”
“搞了半天，原来你不是校长。”柯艾面色鄙夷。
“比校长多了一个字，我是个副的，”诺顿挠了挠头说，这个老头子总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没有任何久居高位的架子，“我主要负责招生和教学这一块的，魔力引导学和炼金术的课程也都是由我负责，新学期开始，如果你没有被强制退学的话，会上我的课的。”
“你们学院还会让学生强制退学？”
“在一般情况下，学院不会强制任何一名学生退学，但是如果你干了一些杀人越货，丧尽天良的坏事，或者与某些暗面组织相互勾结的话，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免不了被强制退学，情况严重的话还会被扭送到帝国监狱，”诺顿盯着柯艾的眼睛，柯艾不由得想起了孤儿院里那群心术不正的炼金术师，诺顿把一份小手册递交给了他，“这里有一份学生守则，这几天好好读一读，等校长回来以后我会通知你。记住，千万不要触犯校规。”
柯艾点了点头，怀揣着那本封面上画着一棵扶桑古树的小本本，上面的一串字是用某种繁复的古文字书写的，他心想着不愧是敢于屠龙的学院，连一本学生手册都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他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窗外的小雨已经停了，他低着头打开那本小手册，没翻几页就愣住了，他又一连翻了好几页，到最后干脆把整本都翻了一遍。
这东西真的是《学生守则》吗？那个丢三落四的老头子一定又搞混了，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符号，初看像高中时期学过的化学公式，再看又像印度教的梵文，光是看一眼就忍不住头晕眼花。
柯艾按着原路返回，推开办公室的红木门，突然被某种东西砸了一脸。
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往脸上抹了一把，手上和鼻尖上都沾了一种细碎的白色粉末。
几个穿着白色防化服、戴着面罩背后还背着两个氧气瓶的研究人员抬着一副担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身材瘦削的柯艾被这些全副武装的家伙们撞了个正着，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那本小小的《学生守则》大开着盖在了他的脸上。
他爬起来的时候，那几个研究人员已经走远了，只有房门还开着，里面的灯是关上的，却隐隐透出一大片浮动着的幽蓝色波光，仿佛五千米的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