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贵妃在中宫盛排筵宴,安禄山全身披挂举动从容地踱进宫来,本来他身材的魁伟面貌的漂亮就让杨贵妃满了意,而安禄山年纪正在少壮,且在席间又夸说自己在幽州、两蕃一带作战如何手擒敌将的精彩过程,口吐莲花说得杨贵妃更对他神移意动心向往之。安禄山是何等的聪明机灵,这点小意思哪能看不出来,所以他突然离席拜倒在地,叩头不已。
玄宗很是诧异,忙问:“大将军为何多礼?”安禄山一边不住地叩头一边奏道:“外臣罪该万死,有心腹之言不敢奏明万岁和娘娘!”说着,不觉又流下泪来。玄宗忙好话安慰,贵妃也在一旁说道:“大将军有话不妨直说,咱这万岁爷,最是宽宏大量。”
安禄山这才用袍袖拭去眼泪,奏道:“这原是臣一时的孩儿之见,只因臣见了娘娘面貌,与臣的生母非常相像,所以就想起臣已归了天的娘来,是以心中万分悲伤。如今既蒙万岁和娘娘天样宏恩,恕臣无罪,臣该万死,抖胆恳求娘娘收臣为养子,则虽立赐臣死,臣亦无憾!”
杨贵妃听了,不觉掩唇一笑,却不敢说话,只是看着玄宗。谁知玄宗却满口答应,说就依将军之愿,收在贵妃名下为养子就是了。乐得安禄山连连叩头,口中改称父皇万岁,母亲千岁!
5、不知羞玉环洗大儿
安禄山从此以孝的名义,更方便他想尽千方百计讨皇帝和贵妃的欢心。他见玄宗爱杨贵妃,日夜寻欢犹觉不足,就暗献助情花香丸一百粒。此香丸是胡地中药制成,小如米粒,色微红,娇艳可爱。玄宗每与杨贵妃交欢,含一粒口中,就更能助情发兴,筋力不倦,以至于帝与妃都把它当成了宝贝,藏在枕函中,清浓时便取出来用。
玄宗不在宫中,安禄山也常常进宫去朝见杨贵妃,两人说笑谈心,亲昵非常,杨贵妃就赐安禄山在华清池洗浴。浴罢,就用杂色碎锦结成一个小儿摇篮,令安禄山装作婴孩模样,卧在摇篮中。然后数十名宫女抬着摇篮,送到杨贵妃跟前。安禄山就撒娇卖痴地唤着妈妈抱,杨贵妃看他这个模样,掩唇吃吃地笑个不住。
她的两个贴身又贴心的侍女永新和念奴就非常识趣地把众宫女打发下去,于是杨贵妃就放心地把他搂进怀中,安禄山忙乖觉地伸手抚摸杨贵妃的酥胸,看她娇喘吁吁,媚笑不止,就一张口吸住了乳头,咂个不停,永新和念奴一见也忙退下了。
那天又是这样的母子两人在内宫里相戏了直直到一个时辰,守候在外面的永新和念奴忽然看见玄宗进宫来,忙大叫着万岁爷驾到,娘娘快接驾。于是杨玉环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出来见驾,但红颊晕晕,头发尚还凌乱,而玄宗丝毫不疑心,看了依旧乖乖地躺回摇篮中的安禄山哈哈大笑,并赏十万洗儿钱。安禄山忙从摇篮中跳出来,趴在地下谢恩。
杨贵妃趁机又替安禄山向玄宗要一座高大的府第,名亲仁坊,以便安禄山常住京师,孝顺父母方便。于是玄宗下旨工部,只求美观,不惜工资。雕梁画栋异常奢华的亲仁坊落成之日,玄宗皇帝和杨贵妃亲自送安禄山进宅,满朝文武,齐来道贺。
安禄山府中姬妾满堂,其中爱姬软红不但貌美,且擅长歌舞。软红恃宠,听说府后面住着的一家,有世传的翡翠砚一方,就遣豪奴去威逼索要,索要不成就硬夺了来。那家人去司署告状,理司署官置之不理,安禄山却派部卒十人把那一家人尽行杀死。从此不论官民,凡受安禄山欺侮的,都相互戒告不可声张。
6、子夺父妾
那天安禄山醉酒浓睡在外书房,半夜时分,忽听得内室中人声鼎沸,安禄山手仗利剑,慌忙扶醉而出,在中庭遇到一个家奴,家奴报称内室有盗。安禄山急急赶至中门,只见双门紧闭,门内啼哭惊诧响作一团。安禄山最心爱的软红就在其内,他急忙传齐家将各执利斧劈门而入,可是强人早已远去,脂粉狼藉一屋,却是别无所失,只有爱姬软红被劫去了。
安禄山十分的恼怒无处发泄,就把软红室中的侍女用鞭子好顿痛打,她们被打得血流皮破痛哭着说,只见一个盗魁率领三、四十人,从西垣上跳入内院,直接就窜入软红室中,尔后盗魁背着软红,群盗拥护着,呼啸着越西垣而去。安禄山问盗魁长得什么样子,都说盗魁以猪血涂面,难以辨认眉目。
安禄山立时召来巡城御史周良臣,拍案大骂道:“禁城之中,有如此巨盗,你作为御史是干什么用的?限你一日之期捉得盗魁,送本府严办。倘有差池,待俺奏上天子,管教你人头难保!”周御史吓得索索乱抖,连连碰头,口称下官该死。急急退出府来,连夜派遣差役四处缉拿。谁知查遍九城,也杳无形迹,而安大将军府中却流星似地派人前来催逼,最后竟把周御史捕去,押在府中,不得盗魁,就不释放。
周御史夫人黄氏把衙中差役传入后堂,向众差役哭拜,求他们努力捕盗。内中一个差班头儿名叫魏三,见夫人哭得可怜,就挺胸而出,大声说:“夫人万安!请放心,小人就是拼着一身碎刮,也要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到安将军府中去保得周大人无事。”黄氏立即就向魏三深深下拜。
接下来,英雄气的小人物魏三头也不回直奔安府,到了大门口,口称查得了劫将军姬人的大盗。府中豪奴就喝令他快快说出。魏三说:“事关家丑,非面见大将军不可!”于是豪奴就在通报后,带魏三到上书房来见安禄山。
英雄气的小人物魏三见了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安禄山后,从容自若地说:“小人查得大盗踪迹,望大将军退去左右,容小人大胆说出!”安禄山忙一摆手,令左右退去,魏三这才说,“我家周大人早已查得强人踪迹,只因那盗魁不是别人,正是将军的大公子,所以不敢说!现在大公子已与劫得的将军爱妾,在密室中双宿双飞!”
安禄山顿时气得脸色大变,提起宝剑,指着魏三喝骂道:“狗奴才!胆敢胡言?!”魏三又连连叩头道:“小人若有半句胡言,听凭将军割去首级!将军若还不信,那大公子现在将军以前的西域坊大屋子中住着,不妨出其不意地查一下!”
安禄山半天不吭声,然后吩咐把魏三也一同拘留在府中,同时悄悄地打发心腹到西域坊去探听,果然一切正如魏三所言。禄山气得大叫一声,晕倒在椅子上。
7、有其父必有其子
安禄山长子安庆绪,性情尤其强悍,平日横行不法,甚至乃父的约束也不肯受。终日虽然也在府中广置群妾众姬,却总不能忘情于和他私相亲授的软红。
一次安禄山家宴,安庆绪趁着安禄山左右珠围翠绕目迷心醉的时候,悄悄溜出席。这时,西园回廊下灯暗月昏,人声寂然,软红早已在这幽密的所在,倚栏望月地等着他了。安庆绪从她身后,轻手蹑脚地走过去,就快到跟前了,他伸着的两条臂儿圈成一围,正向她柳腰上搂抱过去,软红却如一只会勾逗的狐狸一样,轻轻巧巧地把细腰一侧,翩若惊鸿般逃出回廊,然后站在庭院中心的月光下,望着安庆绪娇笑。
月光下看美人,愈是添风姿,怎禁得她又掩唇媚笑,把安庆绪又馋又急得只是低声唤娘,连连向软红作揖,又赶向庭心去,软红却又逃回廊下来了。看她一手扶住栏杆,只是嗤嗤地笑,安庆绪觑她不备,一耸身跳进栏杆来,紧紧地搂住了细腰,然后把嘴脸向软红的粉脖子上一个劲儿地乱送。
正在这时安禄山忽然闯进园中来,大喝一声“该死的畜生”,软红早一缕烟向小径中逃去,而安庆绪却被安禄山拧住耳朵,直拖出大厅来,一叠声地连喊着快拿大棍打死这个畜生!原来老谋深算的安禄山在席间忽然不见了这二人,就有点意识到了什么,他留心觑着了一个众人欢呼畅饮热闹之际,他也悄悄溜出席,结果果然逮了个正着。
后经众亲戚劝解,安禄山才以把安庆绪赶出门去、从此父子断绝来往而了结此事。可安庆绪在京中也是权势喧赫党羽甚多,被逐后自有一伙逢迎的人在旁扇风点火,于是他就用这种盗美的方式来向父亲进行报复。
气得晕倒在椅子上的安禄山一醒来,就誓不罢休,扬言这次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生,安庆绪就忙带了软红,率了众爪牙,星夜逃入卫州。
安禄山正气得愤恨不已,忽然门外来了一个带着年少胡儿的妇人求见。这个妇人虽然是胡人打扮,又三十左右年纪,却长得白净皮肤,清秀眉目。细腰一摆,眼波一动,甚是动人。而那个十二、三岁的胡儿也是面貌俊美,颇有母风。安禄山一见了这妇人,不觉早忘了多日的不快,立时笑逐颜开,两人拉着手,叽叽咕咕地说笑个不停,盛筵一罢,两人就手拉手儿同入罗帐去了。
家中的姬妾都很诧异,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个胡儿名叫孙孝哲,契丹人种,其母帖木氏生性淫荡,艳冶的姿容让她如愿地把左右的一群浮浪少年,招惹成了狂蜂浪蝶,终日为她争风吃醋,许多少年男儿为这个红粉娇娃枉送了性命。安禄山在当年也是这样的一个为她发疯的少年。只因没有孙孝哲的父亲和特有钱,因此美人儿心归身也归了和特。安禄山彼时和帖木氏已勾上手,正在甜头儿上,心上人就嫁了人,一时间心痛欲碎。
果然艰难玉汝,从此安禄山发奋努力,到底成就了今日的富贵荣华。如今和特一病而亡,半老佳人帖木氏无以为生,只好千里迢迢地来投奔她的前度刘郎安禄山,恰安禄山刚失了软红,正心中空洞洞的没有个着落,忽然见了旧日的情人,真是喜出望外;再加上帖木氏虽说徐娘半老,却更觉风骚,再次把安禄山紧紧地迷住了,于是安禄山连带孙孝哲也都收养在府中,每日母子俩鲜衣美食。
俊美的孙孝哲终日追随安禄山左右,屈意逢迎,深得安禄山的信任,竟收作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