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急剧下降的冲击感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越来越强的落空感让我的大脑逐渐模糊起来,愈加地没有心思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样下坠了不知道多久后,我感觉到周围的背景色从黑暗逐渐变成了昏黄,眼前的光线也渐渐发亮,伴随着耳边仍在呼呼的风啸声,我明白下落并没有停止,尽管下落的速度也逐渐稳定起来,这也意味着我已经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一座小山上的小教堂式的建筑。最终我那无法控制的身体以一个奇怪的速度落在了周围满是石碑的地带,随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冲击,我连惨叫的没来得及发出,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名的小村庄后面,是一座破落的小教堂,尽管简陋,却是这个村庄中村民的信仰所在,每天的早晨和傍晚,是村民们过来祈祷的高峰期。他们向女神奉献着自己出自己虔诚的信仰,祈求属于这座村庄的祥和与宁静。
“轰”的一声巨响,使得整个小教堂似乎都在颤动,让正在虔诚祈祷的姑娘吓了一跳,好在这场震动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又归于宁静。
震动平息后,姑娘定了定神,看样子声音好像就来自教堂后方不远处,面向女神的雕像再次低头祷告一阵,这才静步缓缓退出了小教堂。
教堂后方的大空地,里面石碑林立,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文字,但从石碑附近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花束来看是墓地无疑了。
姑娘从教堂出来发现,墓地这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正对着中央一处窃窃私语着什么。他们所面对的地方,扬灰已经散去,留下中间的大坑和周围的一片狼藉,几块年久失修的墓碑碎片散落在旁,成为点点“装饰”。
姑娘望向大坑,中间的区域洒了不少血迹,周围的墓碑上也溅到了些许。而这些血迹,都来自于在那里面躺着的男人,在他的身下,仍然有一阵阵鲜血冒出来,身下的土地已经被浸得发红,应该是后背受了致命的伤。正面看上去,男人的表情似乎充斥着惊讶和不甘,却又在那一瞬间定格。
“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是没希望了。”人们继续窃窃私语道。
“那我们先把他葬了吧,滋生出瘟疫就不好了。”
旁观的人似乎达成了一致,开始着手行动起来。
“等一下呀!”
听说要埋了那个男性青年,姑娘连忙喊道。不是直觉,而是她的内心告诉她,面前这个看似奄奄一息的人其实生命力正在顽强地恢复着。准备去拿工具的村民也停了下来,大家一脸疑惑地望向姑娘。
“他已经在渐渐恢复了……”
“莉娅,不是我们不信你,可是他都这个样子了,咋还可能救得了呢。”
“可是……”
姑娘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如何去说,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句就能使别人信服的。
“相信她吧。”
伴着略带沙哑的声音,教堂缓缓走出一位鹤发老妇,村民们停止了议论,纷纷让出一条路。
“阿卡莎先知。”村民们毕恭毕敬道。
“莉娅,既然你如此确定,那就拜托了。”阿卡莎先知望了望坑里的情况,面向莉娅,道。
“谢谢您,阿卡莎婆婆。”姑娘向老妇拜谢。
“啊……好疼!”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脑海中出现一阵回响,似乎意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可伴随清醒而来的还有浑身上下散发的酸饶和痛楚。
“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身体上的刺痛,头脑也有一些胀痛,我试图回想起中间所发生的事情,然而记忆最后留给我的影像就是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跟室友大鹏去光顾自动贩卖机。从贩售机离开后的路上我只觉得脑门后一疼,失去的不仅是大鹏的身影,还有我的意识。而这之后,我就感觉被人投入无底的深渊一般,便有了前面那般感觉。
“阿卡莎婆婆,你快来看,他醒了呢。”刚费力地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耳边便传来娇声轻呼,似乎是来自右边不远处。
“是吗?我来看看。”
回应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一阵略带缓慢节奏的地面摩擦声过后,我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正在缓缓接近。不一会儿,视线模糊之中我的右手腕被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按住,褶皱的纹理中却令人感受得到其中的沧桑。“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本人也已经开始恢复意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啊啊,那就好……”
身旁的女性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声音中似乎还透露着些许疲惫。
紧接着,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便着实挨了一记,淡淡的冲击并没有给受伤的身体带来什么更多的伤害。
软玉入怀,却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旖旎的感受,相反地,我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老人家?”我开动略带苦涩的嘴唇,问向旁边的老妇。
“让她休息一阵吧。”鹤发老人的声音沙哑不失风范,却又透出一丝狡黠,“你不会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把莉娅抬走吧。”
“没……”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并不大适合吧。
“莉娅为了照顾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这个丫头倔强的很,任凭旁边的人说你不行了,她非要坚持把你带回来治疗,还折腾我这个糟老太婆。”
“为……”
“她有着自己的坚持,有些事情,别人根本不可能动摇到她,”老人缓缓站起身来,“用不了多久你应该就可以下地走路了,你的体质果然很特殊,本来内部受损程度远超想象,却又有着令人惊讶的愈合能力,我也开始怀疑你真的是选定的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什么?
“有什么问题等她醒来之后再问她吧,”老人拄着拐杖向门外走去,“老身名叫阿卡莎,是这座拉姆芙村的村长,有什么事情的话等你身体恢复之后再来找我。”
“谢谢您,阿卡莎村长。”
“要谢就谢莉娅吧,是她救了你一命,我这个老婆子就是看看你还有救没,”阿卡莎老人摆摆手,“还有一件事,年轻人,咳咳,希望你能在康复之后把教堂后面的墓地翻修一下,那天你可是撞坏了很多墓碑。”
合着我之前那阵是把教堂旁边的墓园给破坏了。微微撇嘴,目送阿卡莎村长出去把门关上之后,我才开始注视屋内的情况。
虽然仍有重伤在身,但轻轻转转头什么还是可以的,艰难抬起头,我看到了趴伏在我身上的少女的模样,身着朴素的农家服袍,金色的长发,束之以方形的淡蓝色头帕,给人一种朴素而文静的感觉。三天的操劳令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依旧无法掩饰她的美丽和气质。秀长的睫毛下,是长期紧绷后而放松微闭的眼眸,左侧眼皮靠近睫毛的地方,有着一颗细微的泪痣。
算了,就这样吧,屋内只有两个人,我总不能把她赶回去,再说我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呀。
此时的我是尴尬的,但也无可奈何,而且我似乎还欠了人家一个大大的人情,同时也给这个叫做拉姆芙的村庄带来了一些麻烦。至于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也没有什么精力、不,准确地来说是没有头绪去思考这件事,它的发生本身就是一个谜。而且,胡乱猜想与怀疑的话只会让我往坏的方向去揣测。
我不禁一阵失落,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回去了,还是说后半生的日子都将在这个世界里度过。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从那位自称为“阿卡莎”的村长老婆婆的话来看,我似乎是在他们的教堂那边被发现的,而且引出了比较大的动静,甚至还给他们造成了破坏。等等,墓碑,难道……想想就是一阵毛骨悚然。
微微抬起头审视一下自己的情况,身上盖着的被子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朴素却又不失格调,身上还缠着布条,靠近后胸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另外一只手动不了,被压着呢。
床的旁边,除了姑娘所坐的位置,还有一个椅子,
视线又落在姑娘身上,忽地发觉自己这样做很没有礼貌,收回自己的目光,我把注意力转向了屋子里的其他地方。整个屋内的格局很简单,去了我所躺的床之外,旁边不远处倒是有一个小圆桌,伴着三张木制圆椅,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除此之外,加上一个通往外屋的门,屋内便似乎没有其他引人注目的东西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和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看样子一切只有等到姑娘醒来之后才能了解了。目前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来看,静观其变也似乎是更好的办法,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就这样,在姑娘的陪伴下,我这个“病号”又闭上了眼睛,说不定能在梦里知道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