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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生死簿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轻松了,原先进府时的压抑感也随之消失,飘游在冥府上空的幽魂也没有了,一开始冷冰冰的侍卫侍女也有些情绪起来。想到这老首领还有时间在卧房梳理,真不知神神秘秘将他从神界请来是为何事,自己睡了一觉,就好像看到的那些都是一场梦似的,难不成是自己睡迷糊了吗?

片刻,见老首领从另一方走来,虽上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但面容的憔悴是掩盖不了的,他眼中少了曾经的精锐,也不知经历了什么,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走进花厅,这里的烛火点了很多,比外面还要亮堂,老首领见到焰绝尘便拱手寒暄:“火神殿下,您坐,不知,我这的茶水可还合您胃口?”

不知老首领为什么这么说,焰绝尘冷淡回复的:“还行。”继而将目光移向首领,似要从他的表情看清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明明一口都没有尝,一旁的小侍女心中抱怨,但这话她也不敢说出来。

“首领,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老首领沉思片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将发生的事告知神族人,一时让他想个理由,到还有些难了,须臾,他想到了一个月前的一件事,随即笑道:“火神殿下,我掌管凡人转世多年,一月前突闻小卒传来一个奇怪的消息,这个消息,可能与火神您有很大的关系,但……又有些太过平常,所以,老夫拖至现在,思虑良久,才决定将这消息告知火神殿下!”

与自己有很大关系?

“什么事情,会与本神有关系?”明明一开始找自己来并不是因为这个吧……竟突然间改变了意图,焰绝尘想了想,反正没麻烦就好,但在冥界是有什么事情能与自己有关系的呢?

老首领笑了笑,心中有些疑惑,此次见这火神,怎么清冷了这么多,但想起那个奇怪的消息,他却又有了些许答案,“火神殿下,这个事情,还得麻烦您亲自去看才行,老夫三言两语……道不清啊!”

听这老首领这么说,焰绝尘眉头皱得更深,玉指轻敲了几下案桌,眸色凝重,他来这冥界,听信别人的话吃了亏,这下又是让他亲自去,也不知到底搞的什么鬼,要是他对这件事不感兴趣,那再也不管这首领的任何事了!“好!还请首领……带路!”

这一次走的木廊只有一小截,出了木廊,他们踏在青石下路上,中间穿过一个理石铺垫的小广场,因为前方带路的还有两个举着火把的人,才勉强照亮前方的路,冥族首领还是礼貌性的微笑,时而张手说着请,一路上,除了脚步声也就首领的声音了。

“快了,火神这边请!”老首领又指了指前方,焰绝尘顺眼看去,只见远方有一座比较大的宫殿,从窗口处迸发出一道道红光,在漆黑的冥界地面上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就好像神族的天曦明之初神殿般,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少年好奇心重,他问:“这是什么地方?”

老首领看去,面上有些自豪,道:“火神殿下有所不知,那座宫殿啊,是我冥府乃至整个冥族最神圣的地方,阎罗殿!”说着,他又看向焰绝尘,抿唇微笑,用手拉了一下自己长长的眉毛,“这座宫殿中,有密簿千万册,凡人俗称生死簿,而一个月前,这里的侍女突来传报,说这些生死簿中有一本一直散发青光,玄乎得很呐,所以,老夫就赶来查看,果见,在殿中高架最角落的一个位置上,一本生死簿所散发出的青光,着实眼熟,或许,火神殿下也见过!”

看着老首领继续卖关子的表情,焰绝尘心里很郁闷,就不能简洁明了一下子说明白吗?“你什么意思?”

“这……还得火神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焰绝尘深吸一口气,目光更冷:“好!”不等老首领领路了,反正宫殿就在前面,索性直接飞了过去,老首领见状也不拦,招了招手,身后一群侍女快速与他赶去。

接近阎罗殿,守门的侍卫见是火神,不知该不该拦,撇眼又见后方赶来的首领点了点头,也就挪身为焰绝尘开了门。

少年走进去后,第一眼竟震惊住了,这偌大的阎罗殿说是空荡也不空荡,第一层理石地板上一圈圈高高耸起几百个大书架,书架雕工精细,侧面刻上的不是鬼厉就是长得奇形怪状的神兽,而每一个书架上都摆满了所谓的生死簿,也不知红光是怎么冒出,但清晰地照清了每一本生死簿书延所冒起的年份。

焰绝尘站在大殿中央,他的前方是一个两面展开的楠木阶梯,在第二层地板的中央处是空了的,也就是在第二层以及第二层以上可以往下直接看到第一层的地板,高大艳红的柱子一升到顶,到底有多高,是很难一下子就看出的,而阶梯所通往的地方就是第二层了。

这坐宫殿没有了其它装饰物,却充满了一种诱惑人去探究的力量,神秘感倍增,焰绝尘凝眸相望,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老首领跟着进来,环顾四周,缓慢地走近焰绝尘,道:“火神殿下,这阎罗殿的景观,便是如此了,人间生死,阳尽轮回,都记录在此,也都在此处决定!”

“你到底想说什么!”少年声音有些颤抖,低沉阴寒,这个地方,让他很不自在,心中的某种揪痛袭来,这是他花了好久才压下去的痛。

他以为,他足够平静了。

首领将手举高,不一会儿,一本泛着青光的生死簿不知从哪飘来,安安稳稳地落在了老首领手中,老首领低下头,认真地翻开了生死簿,直到翻到一页,他停了下来,继而递到了焰绝尘的面前,说:“火神殿下请看这里!”

焰绝尘目光移向了那一页,只见上面大片空白处画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被大火包围,表情极为痛苦,她的手臂环抱着,身上衣着却被火焰烧的破烂。一旁的红色线条内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几句话:一梦山雪火焰中,一身香消焰火中,亦不知劫难如此,却终于初见花葬时……

下面记载的是某个年份段,相隔了五十八年,而后便没了字,但有着一点点水印,似乎本来是有字的,却不知为何消失了。

这一页画图,一页描字,焰绝尘看了许久,没有任何动作,老首领也不知他是想继续就这么看下去还是怎么,但他在看,自己也没有放手,直到额头冒了汗,手酸了,老首领才询问道:“火神,请问您还要看了多久?”

才发觉自己沉迷于这两页内容思绪万千,焰绝尘忍住心中的痛,声音更低压了几分,问:“这个年份……为何相隔五十八年?”

老首领听他这么问,也礼貌回道:“这有两种可能,一是,画中的这名女子,生前本该能活五十八年,却因外来天机而折命,所以在重生之后才能将这五十八年的生命续上,可续完……便只能等待奇迹了,到底是生是死,三界内无一人知晓!”

“二是……这女子,可能在五十八年阳寿燃尽之时……元神消散……”

老首领的话一点点地打击着少年,这是他的姝儿,怎么能这么对她呢?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出现吗,就因为句中所说,在自己第一次烧了那个花海,而姝儿也跟着花朵燃尽吗?

他以为自己足够平静了,原来,是毫无波澜的心在终于碎掉之前的本来状态。

那一页画中,女子手腕处一圈青色光芒越来越亮,其他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焰绝尘却睁得更大,一点点的,终于看清了发光的是什么,这不是……载思镯吗?

自己交给姝儿的定情信物……

“姝儿……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你的人生。

对不起,是我让你遭受非命。

还有,对不起,我扰乱了你平淡宁静的幸福。

也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忍耐已久的心痛得不能自拔,一只手紧紧的捏住心口,刚想低下头去看,一颗泪顺势流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流泪,在失去焰菱姝的那个夜晚,他都没有哭。

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他,时间被焰绝尘定格,他接过首领手上的生死簿,仔细查看画中的姝儿,一点点地,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是姝儿的声音!

她说:“焰绝尘,下一世,我想为你穿上嫁衣。”

还说:“焰绝尘,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聪明最幸运的事。”

最后说:“我在彼岸花开最盛之地等过你,等了好久,你还是没有来,明明感觉到你的气息过,可就是没见到你,焰绝尘,我想明白了,我们最快的见面方式,就是等我再次长大了,那时候,你就能找到我,来接我了,所以,我过了那个桥,去人间等你,凡间事态万千,美景鸿城,那个时候,你一定能再次找到我!”

“焰绝尘,这一次的躲猫猫时间有点长,难度有点高,委屈你了……”

“焰绝尘……”

“火神……火神殿下!”粗噶的声音打乱了宁静美好的清铃声,老首领见焰绝尘呆滞地看着那画中女子,以为他又要看很久,这才出声打乱,但,却迎来了少年冰刺寒霜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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