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筱蝶脸色铁青,“他失血过多,若不马上救治的话他便会死。”
“救他还是杀我,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梦筱蝶已拼命地跑了。
身影晃过,天上的雪已经来到杜灵儿跟前。他打量着昏睡的男子,皱了皱眉头。而后将杜灵儿拽起扛在肩膀上,掠上了屋顶,只一眨眼间消失无踪影。
***
凤雏山。
南飞雁坐在椅子上,她一改往日的慵懒神色,放低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鬼王昭瞪着她,“我父亲进了亡陵被满门诛杀,而如花,你却放了她,这公平吗?”
“别忘了诛杀你满门的是先宗主青柳,不是我。”
“好,好的很,”鬼王昭一阵苦笑,“可是当时你在哪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我分明瞧见你立在人群中央,无动于衷......”
“别说了,”南飞雁有些不悦。
“我父亲可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真男人,你可知在青柳下令诛杀夕家满门时,他已经死了。”
“什么?”南飞雁错愕,“那他进亡陵是为了什么?”
“用你的脑子想想吧,我父亲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背叛宗主,背叛圣天门的人吗?”鬼王昭愤愤地说,“再者族制里只说——进亡陵者死。何必要诛杀满门!”
“不可能,”南飞雁神情凝重,似乎想到了什么,“绝不可能。”
“哈哈哈......你想到了,何必自欺欺人呢?青柳为了窥探亡陵的秘密偷偷派了父亲进去。可让父亲始料未及的是亡陵里居然有一个神秘人,而且神秘人身边还有一条巨蛇。”
南飞雁叹了口气,“赤红蛇......”
“现在看来那条蛇就是如花身旁的那条赤红蛇,可那个神秘人会是谁呢?”
“还不清楚,”南飞雁摇摇头。
“所以宗主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灭了夕家满门,那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南飞雁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瞧。
冷笑声从鬼王昭喉里发出,似深夜里的鬼哭狼嚎,“母亲把我藏在一个铁柜里,我能感觉到房间着火了,慢慢的铁柜变得炽热,我忍着,拼命的忍着......”
“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皮肤被赤红的铁柜灼烧时是如何忍着不出声的,”南飞雁开始怜悯起那个孩子来,但她不愿将他与眼前的鬼王联系起来。
人有时很矛盾。
“事实上,我很快就晕厥了,等我醒来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事了。”
“后来呢?”
“你想听?”
“你要是愿意说的话,不妨说来听听。”
鬼王昭咯咯地笑,“真正的凤雏收留了我,而我杀了她。”
“好一招鸠占鹊巢。”
“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你或许以为她收留了我就该感恩戴德,呵呵......只能说她运气不好遇到了我这条黑心的毒蛇。”
***
蝴蝶崖外一条小溪旁。
溪水清澈见底,明如镜,映出一张憔悴的脸,一只手轻轻触碰河里的脸庞,波纹乏起脸庞倏地扭动起来。天上的雪将双掌合并舀起水送进身后白衣少年的嘴里,得到水的滋润,少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紧接着喉结也蠕动起来。
白衣少年依旧流血不止,天上的雪脸色一横抽出铁片剑,随意划破手掌,掌间倏地现出一条血痕,慢慢渗出血来。他将血痕对准白衣少年的嘴唇,血液滴入少年的嘴里。
白衣少年贪婪地吸食起来。
片刻,白衣少年苍白的脸色缓缓乏出了几丝血色,左肩上的伤也不再流血。
天上的雪舀了水清洗净白衣少年的伤口,包扎好,而后很累似的躺在草坪上,咬着一个草根,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很平静,平静得像身旁静静流淌的小溪。
很久,白衣少年醒了。他瞥了一眼天上的雪,再瞥了一眼左肩上不太雅观的包扎口。他笑了,笑得很甜。
“这份恩情我会还的,”白衣少年说。
“你居然与风三郎打个平手,真是了不起,”天上的雪将话题移开,他不想在“人情债”话题上多做纠缠,有些事他想做便做了,没有理由。更谈不上人情。
“剑二十四果然诡谲莫测,只是风三郎自视过高,非要自创一派与剑二十四比肩的剑术。”
“但事实上,他依旧没能摆脱剑二十四的影子,自创出的剑法反而变得支离破碎、似是而非。”
“再也没有比剑二十四更为完善的剑术了,它就像宇宙一样奥秘、复杂却又条不紊。实是一个平衡的剑道系统,冰火两重天太过强横,走的是极端的路子,修行者意志不坚极容易走火入魔。”
“这也是千百年来只有三个人练成此剑法的原因。”
杜灵儿走到溪边趴着喝了一口水,喝足了之后,将脸洗干净。他是个爱干净的人,这点永不改变。
天上的雪吐掉嘴角的草根,重新躺了下去。
“说说你的鬼剑诀吧,”杜灵儿回头看着天上的雪,“我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剑法。”
“鬼剑诀空前绝后,要认识它必先认识自然。”
“哦?”杜灵儿有些茫然。
“鬼剑诀借助万物之力,所以万物有多强鬼剑诀便有多强。”
“我明白了,难怪你能借天挥剑。”杜灵儿顿了顿,“这恐怕真是空前绝后的剑术了,人使的剑最巅峰也只能到达剑二十四的境界,而万物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长此以往只怕用不了几年,你将天下无敌。”
“万物之力不是说借就能借的,比如雷电,比如苍穹。就好比燃烧的木柴,它在发出炽热光芒的同时,已在自我毁灭。
“原来如此。”
杜灵儿笑了,笑得很甜。
“蝴蝶门上下除了风三郎已无人拦得住你,”杜灵儿瞪着天上的雪,“今天你定是遇到了强敌。”
“剑圣。”
“青子衿,”杜灵儿冷笑,“真有意思。”
“他们应该有很深的渊源,剑圣不肯说,”天上的雪依旧看着天空,似乎那里有割舍不下的东西。
“雪兄是否听说过当年剑二十二初境的风三郎击败了剑二十三上境的青子衿。”
“听说过。”
“你不怀疑吗?”
天上的雪不言语。
“剑二十二初境打败剑二十三上境真是个不可颠覆的传奇呀,呵呵......我敢拿我项上人头打赌,风三郎绝对不是能创造那种传奇的人物。”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天上的雪再一次绕开话题,他从不做无意义的妄想猜测。
“找个地方养伤,然后再找机会复仇。”
“你呢?”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天上的雪。
“我只想找个地方醉他个三天三夜,醒了再想别的事。”
杜灵儿笑了,笑得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