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夏日的燥热就开始了。萧曼所在的这个地方冬天不算寒冷,但是夏天的湿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柏油路面好像都被烤化了一样,看着的时候好像都变成了波浪形,蝉鸣不断地对这个季节的火热表示抗议,却不想加重了焦躁感。
夏天是万物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司航的一笔单子结了款,同事也很快上了手,他的工作室算是慢慢走上了正轨,两个人又将自己的小店买了回来。司程的腿伤回复得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能够脱离轮椅走路了。
萧曼想着下个月就是七夕了,要不跟司航去把结婚证领了,挑一个好日子。
她跟司航说下周一起约着见一下父母,司航也同意了。
萧曼的父母听说她要带男朋友见他们,那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连忙向她打听司航的喜好,他爱吃什么,一大早就去菜市场忙着采购。见面的当天早上,司航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简单干净的打扮,还提前一天去超市买了好多礼物,萧曼跟他说不用买那么多,他没也听进去,最后就是两手满满地出现在了她父母面前。
看见这么帅气的一个男朋友,萧曼的妈妈从他进门嘴就没有合起来过,一个劲地夸他。
“妈,我跟你呆这么久都没见你这么夸过我,司航比你亲闺女还亲吗?”萧曼挽着妈妈的手撒娇。
“你能找到这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还不是我在菩萨面前拜了好久的结果。不然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嫁出去。”萧母一脸得意地跟她炫耀,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一样。
萧曼摇了摇爸爸的手,“爸,你看我妈,这是亲妈吗?”
萧爸爸笑呵呵的,“我们闺女就算嫁不出去,我也养他一辈子。”
萧曼朝妈妈得意地哼了一声,“你看看我爸,这才是亲爸。”
司航听着没说话,只是在那笑,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一顿饭下来,萧家父母对司航是满意得不行,什么长得好看,会穿衣服,懂礼貌,他们能想到的夸人的话基本都说了一遍,萧曼在一旁耳朵都出茧子了,离开的时候,她爸妈也是各种热情地送他,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在电梯里的时候,司航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你爸妈真可爱,夸我夸得我都不自在了。”
“哎,在家没地位,他们都从来没有这么夸过我,好像你才是亲生的一样。”
司航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了笑说:“没关系,以后啊,有我夸你。”他眼睛里的宠溺,,好像下一刻就像泉水涌出来一样。
走出电梯的时候,萧曼好想忽然想起来了她刚才想说的话。
“司航,你爸妈有时间回来吗?”
司航摇了摇头,“我跟他们说了,但是他们说太忙了,让我自己决定,我婚礼的时会回来。”萧曼能听出他言语里的失落。
她拉起他的手,“没事,我们自己也可以。”
司航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司航来了一个电话。司航接起来之后,瞬间脸色变了。他起身走来到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好像在躲着萧曼。回来的时候,萧曼看见他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怎么了,谁的电话?”
司航摇了摇头,“没事,打错了。”
萧曼看着他嘴角一瞬间的落下又抬起,那轻微的一动让萧曼总觉得刚刚的那个电话没那么简单。司航的反应也说明了一切,如果真的打错了他不会背着自己接的。
回去的路上,萧曼能感觉出来司航一直闷闷不乐,他眉头一直锁着,嘴角也抿得很紧,上次看他这个表情是司程出事的那天晚上。直觉跟她说,司航一定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她。
司航将她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便开车离开了,萧曼看着他车开得很快,下一刻,车便撞在了前方的树上。萧曼急急忙忙跑过去看司航怎么样,他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好在力度不是很大,只是车需要重新送到维修厂去了。
司航摸了摸脑袋,“我没事,你回去吧。”
萧曼坚持要送他去医院看看,他忽然有些生气地吼了一句,“都说了我没事!”
萧曼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司航平时很少生气,说话也一直是温温和和的,这还是第一次对她发火。可是他这一系列的变化更让她觉得事情不简单。什么电话能让他这么心不在焉,而且脾气还这么大。
萧曼看着他生气了不太好说,只能先回自己家里,等他心情好点了再问吧。她走的时候看见司航打了个电话,但是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回家的时候萧曼接到了影楼的电话,让她明天就去上班,接到这个消息她是又兴奋又为难,因为实在不想看见陈维尔,但是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司航的事情只能暂且放在一边,等闲下来的时候再去了解清楚怎么回事。
第二天天气异常燥热,萧曼不想开车,决定打个车去。谁知道又赶上了堵车,车窗外一片鸣笛的声音更是让人焦躁不安。吃了上次的亏,这次出门早了一点,就算堵车也不至于迟到了。看着绿灯亮了,车子缓慢向前开动,结果下一秒,车子又停在了那里。
“怎么了师傅?”
师傅在那里不停地拧钥匙,“姑娘啊,车好像打不着火了,要不你换一趟车吧。”
萧曼大吃一惊,“什么?打不着火了?”
师傅又试着打了一下火,“看来是打不着了,车费我也不收了,你有急事赶紧换一辆车吧。”说着干脆下车打开了前车盖去修理,留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萧曼一看手机,完了,难不成这样子又要迟到?她连忙下车去拦车,谁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一辆出租都拦不到。
太阳猛烈得很,萧曼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怎么办?难不成她要自己走过去?穿着高跟鞋跑过去万一崴脚了路都走不好,要不,脱鞋跑?她试着光脚走了一步,马上就被烫缩回去,这温度,她跑到了脚也废了。
这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后,冲她鸣了一声笛。
司机摇下车窗,萧曼一看里面坐着的这个人,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歪了一下头示意她坐进来。虽然她万分不愿意上他的车,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在车上,那人全程一句话不说,只是在那里自顾自地开车,好像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谢谢你啊。”为了不让空气太过尴尬,萧曼先开了口。
他只是“嗯”了一声。
“你也是要去影楼吗?”
他依旧没说话,“嗯”了一声。
他这么回答萧曼也没有再跟他说话的欲望。那人带着墨镜和帽子,萧曼也不知道他什么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车里还要戴墨镜,不影响看红绿灯吗?但是既然他不想说话,萧曼也不想自讨没趣。
车子停在影楼,那人下了车,根本就没管她。萧曼刚下车关上车门就听见车上锁的声音,如果她再下慢就被锁车里了。
萧曼跟着他前后脚进了影楼,他一副板着脸的样子,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化妆间就剩下了他和萧曼两个人,空气冷到极点,好像他们不是在夏天,而是在冰川季一样。
萧曼坐在化妆台上,他一句话没说,端详了她半天,比比划划,当萧曼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时候,他的手就开始行动起来。
萧曼闭着眼睛感觉化妆刷在她脸上走来走去,他的手法倒是轻柔。夏天就是容易犯困,坐了一会她的哈欠就上来了,刚扑好的粉一下子掉了不少,什么劣质化妆品,打个哈欠就掉了,她在心里暗骂。
萧曼明显看到陈维尔眉头皱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又在她的脸上笔走龙蛇。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确实感到挺惊喜的。陈维尔虽然为人古怪,专业技术还真不是吹的,化完妆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你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好像就是简单的涂抹了一下,一下子视觉感受就变得不一样了。
做完造型之后,陈维尔让服装师挑来一件婚纱给她穿上。那一刻,她都能想象出自己结婚的样子。她和司航在海边的草地上举行婚礼,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海浪蓝天白云,都是我们爱情与幸福的见证者。
“出去吧。”那个冷漠的声音又将萧曼拉回了现实生活中。
“去哪儿?”
“外景。”陈维尔依旧是不苟言笑,萧曼都怀疑他是不是个机器人。不知怎的,忽然间她有了一种想要调戏他的想法。
趁着陈维尔没注意,萧曼一下子掀开了他的帽子,结果他的反应比我还迅速,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别乱来。”又是没有丝毫感情的话。
萧曼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婚纱居然是在外面拍,那么大的太阳,拍下来她的脸还能要吗。
“为什么别人都是摄影棚,我要拍外景,这么热的天,很容易中暑。”
“没有为什么。”陈维尔很冷漠。
这个人简直了,为什么每一句话都能撞在她的枪口上,每次他一开口,萧曼都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算了,萧曼也不想再跟他过多争论什么,外景就外景!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现实狠狠打脸。
太阳是真的毫不留情,背后的蝉聒噪的很,摄影师在树下站着,萧曼为了光线好看,只能站在大太阳下,陈维尔在一边喝水闲坐,还有小风扇,很是自在。
摄影师让萧曼不要那么痛苦,要表现出享受阳光的感觉,可能萧曼毕生的演技都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
萧曼分明看见陈维尔有一次偷笑出来了,他这么冰冷冷的人都能笑出来,可想而知她刚才的样子有多滑稽,不过摄影师没说话,她就还要继续。
拍了半个多小时她的汗就直接顺着脖子流下来,趁着摄影师看片子的时候,萧曼到树下阴凉的地方坐了一会,刚刚厚重的婚纱裙摆也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稍微轻薄的,她感觉获得了新生。
陈维尔递过来纸巾,还给了她一瓶水。
“你总算有点人性。”
他冷哼一声,“人性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他这话一出萧曼倒有些惊异,“为什么这么说?”
陈维尔却没再回答,直到摄影师又将她叫过去,准备下一组拍摄。
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完成了今天的全部拍摄,萧曼回到影楼换衣服的时候明显地看到了色差,凡是没有衣服的地方一律黑了两个度,这种情况再拍几天,她就可以假装非洲本地人了。
回家的时候陈维尔破天荒递给了她一瓶晒伤修复的药,“合作愉快。”
“为什么合作愉快这么高兴的事情从你嘴里讲出来一点都不愉快?”萧曼自言自语,她接过了他的药,“原来你也不是个木头。”
陈维尔没理她,转身回到了影楼,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萧曼竟觉得那个背影有些落寞。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是不是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萧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