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鸦刀指萧翰,闷喝两声,道:“贼你娘,你现在仅一人,我们笼统也有数百人,我等把你杀了再逃也不迟!”
萧翰冷笑。
“我大军顷刻时间便到,你觉得你们还有机会逃吗?如果真是不怕死的,萧某一颗上好头颅在此,要取便取!不必聒噪。”
“你放屁,我向崖山有天险拦着,若说单枪匹马倒是硬闯的上来,要是大军上山,哼,那是痴人说梦!”
萧翰扶刀而立,笑道:“老鸦啊,你莫是忘了我和你下山熟络小道的事了。”
众喽啰顿时有些慌了,老鸦更加惊骇,难不成,官兵已经知道上山的小路在哪了?
老鸦愈来愈慌乱,飞身过去,一把揪起萧翰的衣领,怒骂道:“贼你娘!你枉费二当家对你的一番好心,你竟然恩将仇报!我看不起你!”
萧翰昂首,面不改色:“我萧某人一生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兵诡军都指挥使楚行扈将军!”
接着,又向所有喽啰喝道:“我兵诡军优待俘虏,若是尽早归降,还可受招安!入军籍!领军饷!”
此言一出,如同一颗晴天霹雳一般。
所有喽啰纷纷动摇了,土匪不是什么好当的差事,虽说无拘无束,肆意妄为,但是每天过的可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剿匪把自己剿的一干二净。
老鸦一看这场面,这是要临阵倒戈的样子啊,连忙呵斥道:“你们莫要受他蛊惑!二当家待我们不薄,咱得给他报仇啊!”
萧翰贼兮兮一笑,添油加醋的说到:“刚刚出去劫道的弟兄们,现在大半已经受俘招安,黑蛮子和黑面鬼如今也已被俘!现在,侯方已死,你们早已群龙无首,此时不归降,难不成真要为一个山贼死节不成?”
顷刻间,众人哗然,随着一阵闷哼――哐当!哐当!
各式各样的兵器扔落,众多匪众下拜,大呼归降。
萧翰会心一笑,果然,离间计在任何场面都很实用。
老鸦气不打一处来,看到此刻虽然大势已去,却依然不服气,气急败坏的拔出刀,直接怼在了萧翰的喉咙处,老鸦怒吼着。
“姥姥的!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呃啊――”
正当刀片要往左一划时,一道划破长空的霹雳声传来。
咻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支箭头稳稳的插进了老鸦体内,由脊梁处往内贯穿。
老鸦刚要使劲的手,也顿时失去了力气,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锵!锵!锵!
一支千人的军队在楚行扈的带领下毫无偏差的到达了嘶风寨内。
楚行扈手执刚刚发完弦的弓,身披戎装,缓缓入场。
萧翰兴高采烈的向前奔去,跑到楚行扈马头前,束手一拜。
“末将,见过将军!谢将军救命之恩!”
楚行扈装逼装个全套,故作高深的说道:“不必客气,叔羽(萧翰表字)。你幸苦了,我没来晚吧。”
萧翰应声。
“将军请清点嘶风寨归降匪众。”
那些喽啰们也很识趣,终于认出来哪个是老大,于是单膝一拜。
“我等参见将军!”
楚行扈这才正眼瞧了瞧这帮土匪们,他们和普通喽啰不同,他们有一股独特的军人气质,想必那杜二狗此言非虚,这群土匪还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来日重整军容,肯定也是战场上一把好手。
“所有人编入军中,一会儿和我一道回营。”
“谢将军不杀之恩!”
“谢将军不杀之恩!”
“……”
所有人又是一道军礼拜谢,纷纷兴奋至极的排列起来,等待检阅。
楚行扈来不及搭理这群人,他想搞明白的事,这嘶风寨里,到底有多少好宝贝。
想着,楚行扈又是一阵怪笑,迫不及待的要将这里面藏着的宝贝收入囊中。
楚行扈下马,露出财迷般的笑,吩咐道。
“朱义,马忠,牛仁,杨孝你们几个带人去把肉票救出来,然后再把所有被嘶风在拐到此处的乡民一概放出来。”
“得令!”
大军动起来,萧翰正要给他们帮忙,却被楚行扈叫住了。
“萧翰!你和我去办另一件事!”
他有些不明所以,走到楚行扈身边,问道:“将军何事?”
楚行扈在他身边侧耳轻语道,不一会儿,萧翰也浮现和楚行扈一样的贼笑。
“懂了吗?”
“懂了懂了!”
言罢,楚行扈叫来一个土匪喽啰,问道:“你可知,嘶风寨的钱库和黑蛮子等人的小金库在哪?”
那喽啰面露难堪:“小人在嘶风寨数年,确实知道三位当家会把私钱都放在哪,但这钱库,我是属实不知啊,大当家在的时候是从来不让我们他房的人过问此事。”
楚行扈嗯嗯两声,于是先让他去帮忙把三个头领的小金库找到。
在知情人的带领下,三位当家的一点私银全部被翻了出来,三人之中,要说只有三当家鲁奎是真的贪,在他厢房隔间内,找到了满屋的金银财宝,大致数起来,也有上千两金银之巨,还不计其中的奇珍异宝在内。
楚行扈足足装了几麻袋财物,并全部运到了几个马车上装着。
现在,发愁的是,这嘶风寨的金库到底在哪?
这点便宜,可不能让其他人先下手为强了,毕竟楚行扈也不是喜欢浪费的人。
于是问道:“真的不知道在哪了吗?”
那喽啰一耸肩,表示不知道。
楚行扈顿时感觉有些失落。
但一旁的萧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楚行扈道。
“之前我进寨的时候,二当家侯方曾对我说不准我冒入后厢房,莫非,钱库就在后厢房内?”
楚行扈可不想放弃任何机会,于是也不管那么多,便道:“有秘密的地方肯定藏着更大的秘密,甭管有没有看看再说。”
随着,二人带着几个军士疾步走进后厢房内,厢房是用一个青铜大锁关着的,足以看出这个屋子的重要性。
楚行扈于是又叫来十余名军士,莽着力气,一并向厢门撞去。
哐!哐!哐!……
一连撞了数十下,大门纹丝不动,楚行扈心想,这门是灌了铅吗?怎么这么硬?
于是他又调来十余人,又叫人抡起斧子,怒道:“今天就算把这屋拆咯,也给我把它打开!”
“遵命!”
一群卒子领了命,撞的撞,砍的砍,不一会儿,大门没开,房侧的青砖墙撞出来个大洞。
楚行扈叫人连忙停手,赶忙走了进去。
刚进屋,顿时尘灰遍地,差点没把楚行扈呛懵,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回屋内的全况才映入眼帘,仔细观察,差点没把楚行扈吓死。
里面夺目的不只是成堆的金银,更加让楚行扈欣喜若狂的是堆积成山的一个个木箱子。
打开一个来瞧,里面尽是武器军需,难怪向崖山久攻不下,原来猫腻在这啊,这帮人打劫军需肯定不止一次。
而且打劫的数量十分惊人,楚行扈自己的军械库面对这一屋子的军备,不禁感觉惭愧不已,这特么哪像是土匪寨子啊,这明明就是个大军驻地啊。
楚行扈平复心情,挨个查看木箱中的武器军备。
长矛短矛,刀枪剑戟各式各样的皆备,而且全是按照正规军队规模的武器――横刀,障刀,陌刀其中横刀占数千柄,障刀陌刀合计一千余柄。(注一)长弓、弩机共计数千余张,箭镞不计。而盾牌总共用数十个木箱码放整齐,大致估摸有五千多面。
而且还有普通马槊数箱和精品马槊三十多杆,别看精品马槊的数字不惊人,但是得看是什么样的器械,普通马槊的这种规模自然不足称道,而精品马槊可是百中无一的存在,要经过无数道精密的加工,锻造,才能出现一把精品马槊,一般只有最精良的部队,或者是皇帝最青睐的将领才能得此殊荣。(注二)
这种数量,无论在多大规模的镇军之中都是可观的。
另外更加让楚行扈惊喜而后怕的是,在墙间的木箱中,攒放的是一摞摞的铠甲战袍。
以明眼可数的,普通皮甲、铁甲、马甲若干;重铠七八箱;明光甲,光要甲,细鳞甲,乌锤甲,山文甲,布背甲,步兵甲,木甲,锁子甲分占若干箱,棉甲细革十余箱。这些装备,好不夸张的说,组装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不在话下。
而令楚行扈后怕的是,自很久以前,大周法典就说,凡私藏甲衣者,若不上报官府军属,一概以谋反处之。
自己现在一边欣喜若狂,一边想着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上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让刺史府知道这件事情,那老家伙肯定会分外眼红,会以各种手段来分一杯羹。
按自己的一贯作风,这种舍己为人的事,他是决对做不出来的。
于是他决定,全部收下,并且将此消息严防死守。
等到将库房中所有军备金银装点完备,楚行扈不禁纳闷,那黑蛮子只不过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逃兵,不至于如此胆大包天的大量储存军备吧,他要这么多武械也没用啊。
要是说他当个走私贩把武械贩卖了,倒也说的过去,但是他非但一个不动,反而还将军备全部藏匿起来,不让其他人知晓,这就十分奇怪,这样看起来,嘶风寨不像伙响马,倒像支驻扎在此的军队。
楚行扈越想越矛盾,莫名其妙的想了解其中的猫腻。
“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对黑蛮子动用私刑,更不能让他死!”
………………
注一:此处采用唐刀制式《唐六典》――卷一六武库令丞职掌条记载: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本人此处删减了仪刀。
下文铠甲式样同样出自《唐六典》,《唐六典》记载有:明光、光要、细鳞、山文、乌锤、白布、皂绢、布背、步兵、皮甲、木甲、锁子、马甲等十三种。合称唐十三铠,作者所述文中有删减几类。
注二:此出处乃是由天宇翱翔《皇朝烽烟录》所借鉴,之所以表明出处,乃说明不是抄袭,而且本处也有大量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