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不见天日,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李胜之向来浅眠,得益于这种安静,她拥着锦被睡得很沉,软嫩的脸上被锦被的皱褶印出一道粉粉的睡痕。
酣梦安好不惊,忽然有人抓着她手臂在粗鲁地摇晃,她眉心微蹙,不耐烦地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薇叶的脸,忍不住惊出了一个激灵,见她面色不虞,双拳紧握,隐隐带有杀气的模样,忍不住往后挪,可惜脚踝上栓着玄铁链,只能退到床榻里侧,还能往哪儿逃?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笑着道:“薇叶,你别呀!往日我若是有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出来,我给你道歉,再不行你打一顿消消气,留我一条命就行!”
薇叶柳眉紧蹙,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愤懑地盯着她,做着手语:“你这个坏人,害得陛下都吐血了,我就是要杀了你,免得你再去祸害人!”
李胜之连忙摆手,嚎道:“不是,薇叶,这不关我的事,你看我被锁在这里,哪还能做什么,一定是误会了,你别看到李从嘉受伤就算在我身上呀!薇叶,薇叶……你相信我,我冤枉啊!”
薇叶柳眉凝霜,看着她乱嚎着解释的卑微模样,真是可怜又可恨,她退开两步,抬手扯散自己的发髻,梅花小簪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小小的梅花被摔掉一瓣,零落在一旁。
三千青丝披散在肩上,薇叶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剑胡乱地把头发割断,原本及腰的长发只留至颈间,干净纯澈的眸子里尽是决绝,做手语道:“我进宫有一年里都是你给我梳的头,虽然你只会梳辫子,还梳得不好看,但我还是记得你的,愿意跟你一起玩……”
说着说着眼里就蓄满了泪水,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继续比划着:“但是你变得这么坏,我绝对不能再想着你的好了,今天我断了发,就算我们恩断义绝,绝交了,这一次我就放过你,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这软嫩嫩的小姑娘哭,李胜之心一下就软了,慢慢爬起来试探着上前把人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薇叶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错,啊啊,不哭不哭,要不你打我吧,我绝对不躲,别哭别哭……”
薇叶哭得一抽一抽的,泪水不要钱似的涌,把李胜之的肩膀都打湿了,然后好像才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再一把推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愤愤地瞪着她,好似在控诉李胜之随意抱她,她恼得跺了一下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转身离开了。
李胜之在后面喊道:“薇叶,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担着,要和李从嘉说!”
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这小妮子虽一向听话乖巧,但有时执拗起来拦也拦不住,此时时局纷乱,可别去做什么傻事。
好像忘了什么,哦,李从嘉吐血了,难道出什么变故?
李胜之正思索着,可在这里又不知外面局势发展,就算有再多的智谋也施展不出,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胜之摇了摇脑袋停止无意义的思索,捡起掉在地上的梅花小簪,纤指轻轻地抚摸上面的断口,然后把它放入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