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若展记得妙妙是从威峰山回来之后开始不好的,难道毛病出在威峰山?灵光一闪他想到三清观里不是埋着妙妙的师父吗?妙妙还信誓旦旦的说师父愿意收她这个徒弟,现在妙妙有难,师父该出手帮忙才是,关若展决定去三清观的祖师塔前求求妙妙师父,这是他此时唯一的办法。看着妙妙孱弱的身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心如刀割,曾经黄袍天神说只要妙妙安守凡人的本分即可寿终正寝,现在出尔反尔又要她自散于天地间,他哪还能信她,就算她说的全是真的,用自己的命换来妙妙的命,两人再不能见了又有什么用。
关若展喊来护士看着妙妙,自己去威峰山,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只是现在身逢绝地别无选择。
他来到三清观已经快中午了,他急火火跑到后山的后山,在登仙塔前跪下,也不点香,上来就磕头,他边哭边说:“祖师在吗,我是申屠妙的丈夫,她就要散了,求祖师救救她吧!”说完他看看周围没啥动静接着说:“祖师救命,师徒一场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关若展一歪坐在拜垫上,刚才满怀的希望瞬间落空了,他仰头听着山林微响,想象着妙妙化为一缕清风自在的吹拂于九天之外,“媳妇,你最后竟真的得了大自在。”
他起身摇摇晃晃往回走,心想还是自己先死吧,就算那墨尘食言不救妙妙,他还是跟妙妙一起死了,如果妙妙死了,他一个人实在活不下去;如果墨尘真能救了妙妙,那他也算没白死。
关若展没走几步发现不对,这塔前的碑文怎么少了好多人名呢,他走近仔细一看,上面哪还是碑文,已经换成了:“跟你个猢狲说话真是费劲,说了这么多你也不过来,你不听我的来问我做什么,我徒弟何等人物,怎么找了你这个笨蛋。”关若展看傻了,这是祖师说的话吗?他跑过去问石碑:“祖师,请问我该怎么办?”
石碑上的字瞬间变成:那要看你想不想让离凡活下去。
关若展跪在石碑前面说:“想,当然想,请师祖指点迷津。”
石碑刷的一下显示:你把命给墨尘便可。
“师祖,我死了她会救妙妙吗?”关若展有些失望的问。
“当然会,本来妙妙也没有错,你死了墨尘会让她活的。”石碑吐出字来。
“您是说我有错,所以墨尘让我死。”关若展有些发愣。
“对,你欲望太盛,亵渎三清,本该受罚。”石碑变换文字。关若展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害了妙妙。
“那天神要我的阳寿做什么?”关若展问。
“阳寿无用,在你阳寿未尽却被取走的这段时日,你的魂魄可以往来黄泉与凡间,帮她做事罢了。”石碑又换了字。
“我的魂魄还能看见妙妙吗?”关若展问。
“人世如烟波浩渺,你又无神通,自然是看不见。”碑文再换。
“多谢师祖,我回去了。”关若展给石碑磕了个头站起来。
石碑又换了字,关若展却已扬长而去,那上面写着:你也不必送命,若是离凡散了一身的天地灵气便可回归正神本位,你们虽不能再见,对她却是好的。
关若展回到医院,妙妙已经有些飘忽,看着她的护士不敢待在屋里,站在门外往里看,关若展进门之后发现妙妙似乎有些透明了,他脱了鞋躺在床上搂着妙妙,他的脸贴着妙妙冰凉的脸,左手拿过手机录下自己最后的话:媳妇,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难过,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好好吃饭,做自己想做的事,千万不要再碰我不让你碰的东西,再碰你会没命的。别忘了我!
眼泪滑下来,他用泪水蹭妙妙的脸,低声说着我爱你。
关若展收拾完一切,看着妙妙越来越透明,他想自己该走了,不然就来不及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妙妙,什么都没拿独自走向负一层的太平间,到了地方,他在心里默念:墨尘。
黄袍天神蓦地显现出来,关若展看着她和妙妙一样的脸说:“我准备好了,你拿走我的阳寿吧。”
“你不想知道你死以后妙妙会怎么样吗?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给你说说?”墨尘问他。
“如果来得及你就说吧。”关若展恨墨尘,可他更想知道妙妙会怎样。
“她会再婚,生子,寿终正寝。”墨尘说。
“嫁人?”关若展自问。
“对呀,我们来看看她会嫁给谁。”墨尘说完手一挥,半空中出现一个帅气挺拔的身影,“长得比你好看。”墨尘对关若展说。
“闻特,原来你才是妙妙命定的缘分,我只是个插曲,也好,也好。”关若展对着虚空低语。
过了一会儿,关若展说:“神仙,请吧,不然来不及了。”
“你真的愿意为她去死吗?”墨尘厉声问。
“我愿意,请吧。”关若展说。
“好,既然你要我就给你。”墨尘手上凭空多出一张闪着金光的纸说:“只此一道,丢了就再没有了,你去把它放在离凡脸上,滴上眼泪,符便化在她身上了。”
“谢神仙。”关若展双手捏着这符咒跑回四楼的病房,按照墨尘说的方法做了,只一秒钟不到,妙妙便恢复如初。
“老公,我肚子饿。”妙妙睁开眼睛撅着嘴说。
关若展喜极而泣,他扶妙妙做起来,妙妙的眼神和生病之前一样神采飞扬。他不想倒在妙妙面前,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说:“媳妇,拿着,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家,到家了你再吃饭。”
妙妙点头,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老公,这是医院吗,咱们怎么在医院呢?”妙妙在他身后问。
“你晕倒了,已经没事了,我出去一下,你别动啊。”关若展满脸是泪头也不回的说。
妙妙坐在床上摆弄他的手机,看着日期吓了一跳,三天怎么过的?
关若展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地下室,想着自己的妙妙最后会和闻特相守一生而自己就要变成孤魂野鬼,不由得悲从中来。
“墨尘,出来吧。”关若展对着空旷的走廊说。墨尘没有现身,他又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依然毫无反应,等了一会儿不见黄袍的身影,关若展转身跑回四楼,他看见妙妙还在摆弄他的手机,他快步走进去拿过手机说:“媳妇,现在怎么样,还晕吗?”
“不晕啊,我就是饿,你干嘛去了,喊你你也不回头。”妙妙问。
“我去问大夫现在能不能出院了。”关若展随口一编。
“能吗?”妙妙问。
“能,咱们现在就走。”关若展把东西收拾到背包里蹲在妙妙面前说:“媳妇,上来,我背你。”
“我自己能走。”妙妙说。
“不行,你好几天没吃饭了,上来。”关若展说。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背他的妙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