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玻璃走廊上，雨水湿漉漉地打在玻璃廊道的顶上，顺着墙壁向下流淌，声音激情而急促，如同敲响的旋律摇滚，可惜她们没有心思聆听，只能安静地躲在楼梯顶部为旅客设立的瞭望台，这是这玻璃走廊顶端唯一可以供她们遮蔽风雨的地方。
幸运的是楼梯底部有排水孔，否则她们得面临另一个难题。
侏儒打了个哈欠，她朝外面伸出一只手，任由雨水打在掌心，滑落，随后不耐烦地挥开。
“我们就这样等着？”
“你能把门撬开？或者从玻璃走廊的上面爬过去？”女神看了看那最高有十米的玻璃檐顶，“你身手再敏捷，想来也不能徒手爬玻璃吧？”
侏儒观察了一番，玻璃走廊的顶端两片是呈两个六十度角的玻璃墙堆成的大坝。
最让人叹服的是这个大坝没有任何的缝隙，它就像是一面斜立着的大镜子，没有人可以徒手爬镜子。
她拽住一根向瞭望室延伸的苍白枝杈，“我可以借助树枝爬到外面，从霸王龍的围场应该可以走出去吧？”
勒妮冷笑道，“围场周遭均是电网和钢筋，当然，为了方便出入，我们设立了便捷通道，可那是为园区的工作人员准备的，他们都是先派无人机麻醉了霸王龍以后才会出入那通道，没人敢在它醒着的时候穿行这片林区。”
“那就等等咯，”侏儒拽断枝杈，向着远处轻轻一瞥。
天下透过瞭望室的挡风窗玻璃向外看去，深如玄铁的夜幕中，雨水似帘幕一般铺盖而来，仿佛天空刚刚拉起的黑纱窗，在更远处，突兀的群山与峡谷彼此交错痉挛，森林与大海浑然一色，世界如同被揉做一团。
“通讯设备还是没法用，”勒妮从瞭望室唯一的一台无线电设备前满是遗憾走开，“一旦我想要联通主控大厦，就会有滋滋的电流响声，然后就陷入沉寂，看来他们还没修好。”
“那得看对方是什么来头，”侏儒评论道，“还得看你们的专家有多大能耐。”
“这只是意外，”勒妮强调道，“这个公园在建设初期就有很多意外，多到让人几乎无法想象的意外，那迅猛龙，”她低声说道，“就是因为人为的失误，才让它们变得危险，而这仅仅是公园众多失误中的一个，比这更危险的失误都发生过。”
“你想说这次通讯中断也是失误咯？因为停电的缘故，我们手腕上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出去，你觉得这是哪种自然现象？”
勒妮哼了一声，鼻子不高兴地撅了起开，她低头摆弄瞭望室的操作台。
左侧绿色的仪表盘和黑色的金属按钮依旧没有动静。
“这一切都很正常，兴许是基站坏了，又或者是地下电缆坏啦，卫星可能受风暴影响无法给地面传输信号，太多的可能。总之，等把通讯修复完成，公园就会照常运转。”
她说着，咔嗒一声关掉计算机，又从不知哪个地方中拿出一个夜视镜，往外看一会儿，随后放下夜视镜，“现在还在下雨，就在这里等着吧。”
天下默默地凝望着廊道外的树叶，看不到任何东西，她拿起勒妮留下的夜视镜，推开瞭望室的门，向外试了试。
在夜视镜中，树叶呈现出一种明亮的深绿，视野向远处游弋，距离越远，绿色越模糊，到处都是绿色。
突然，有一片树枝晃了晃，当她回过神来想要找到那枝叶的时候，却又已迷失在林海之中。
兴许是哪只恐龍在咀嚼叶片。
天下突然想到，如果用这个去目睹一只霸王龍会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在黑夜中，那样的庞然大物是否眼睛发光，那多半很有趣。
可惜她什么也没看见。
天下遗憾地转过身，身后每个人都沉默不语。潮湿冰冷的雨水让她们心情也变得焦躁沉闷，雨水从头顶向两侧泼来，几乎把窗玻璃都抹花。
“我们到这里多久了？”
“十分钟，”侏儒失望地对着窗玻璃哈气，“而最让人烦心的是我们可得再等好久，那个史塔克不确定他们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恢复通讯。”
“我是勒妮，”史塔克家的女人没好气地强调，“说实话，我讨厌别人叫我史塔克。”
侏儒哈哈大笑道，“那感情好，我年轻的时候也最讨厌别人叫我潘拖仁，现在则截然相反，我以身为潘拖仁家族的成员为荣，我相信，潘拖仁也会以我为荣，是吧，老姐。”
这话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庄重，所以勒妮哼哼了几声，“潘拖仁，听起来是皇室的名号，怎么，小矮子，你想说皇室的人都以你为荣？”
“差不多啦，”侏儒得意洋洋地摆摆手，仿佛那只是对她的最谦逊的赞词，“我做梦都想让世人知道我的名号，自然便立志要做一个值得让人敬佩的人。”
勒妮权当她在开玩笑，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在说笑。
侏儒无聊了一阵，又打破沉默问道，“三无小妹，用这玩意看到什么了没？”
天下再次扫视着树叶丛，依旧什么也没看见。她怀疑地看向远处，霸王龙仍旧不在。
勒妮说过她是......她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勒妮说过它是昼行性动物，不对，她说的是昼夜活动的全天候动物。
不论怎样，指望一只动物会遵守应有的作息规律，这毫无意义，连人类这种自律极强的生物都爱睡懒觉，何况一只才诞生没多久的霸王龙。
大雨继续倾盆而下。
“勒妮，还要等多久？”
这已经是第四次询问，勒妮则变得有些焦躁，“快了，”她说，“不论是怎样的断电，也快修好了。”
听着窗外的雨声，在场的人感到无聊，而波浪卷则开始打哈欠。
突然，一阵声若疾雷的咆哮传来，稍稍引起她们的警觉。
“会是它在叫吗？”波浪卷心魂甫定地看着远方，“它在朝谁叫？”
“谁都可能，它时常会这样。”
勒妮为波浪卷的表现稍稍满意，毕竟公园建成之初，她们的目的就是为让这些庞然大物把来游览的旅客吓一大跳。
当然，赚钱是顺带的事情，可董事会有大把的钱可以投在其他领域，但那位在联邦资产估值排行第四的史塔克最终选择了这个领域。
他很难说有什么不那么让人尊敬的念头。
他完全可以利用永生之伞的专利和它那名列前茅的生物实验室在医院，药物，医学设备，保健品，美容，延寿，乃至某些更热门的基因项目有所建树，这些可都是钱途远大的领域。
而古生物公园，虽然听起来很伟大，可在如今星河联邦各大星系有着无数历史悠久的物种可供展览的情况下，恐龙的竞争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它可能会在地球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成为流行在前沿的娱乐，对其他行星的人而言，恐龙只是一群稍微大了那么点的蜥蜴，在某些行星，并不缺乏更大更奇异的家伙。
“不过我想它很可能是在朝自己的伴侣求爱。”
侏儒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个围场内的霸王龍有两只？”
“当然，一公一母，为了让它们自行繁育后代，我们总会在食物里添加些溶解黄体的制剂，结果看来不错，它们有了第一批蛋。”
“它们成年了？”
勒妮唔了一声，“理论来说，还没有，“她重复道，“从古生物学家的讨论角度来讲，它们没有成年，不过我们在其中加入了增加增长速度的基因片段，目前来看，它们长得很快，”她斟酌着语气，“发育得很好，各种方面都是。”
“你说你们让它们自行繁殖？”侏儒皱着眉头，“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没有对手的话，它们很快就会把这儿破坏得一干二净。”
“其实，我们一开始没打算让它们自行繁殖，我们设计的均是雌性恐龙，”勒妮压低声音，“董事会的意见是用孵化室来处理新恐龍，不过恐龍群的发展超乎了我们预料。”
这话让人难以置信，“你说你们一开始没让它们自行繁殖，”波浪卷目瞪口呆地问道，“结果它们自行繁殖了，你们设计出了完全和你们预期截然相反的生物。”
“实验室的负责人曾坦承过这个问题，为了改善它们的某些体表特征，还要替换某些缺失的DNA片段，所以他在恐龙基因中加入了青蛙的某些基因。”
侏儒不耐烦地问道，“这和青蛙有什么关系？”
“性别转换，”勒妮以一副极其专业的样子宣布道，“有些植物和动物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就有改变性别的能力，青蛙也是如此。长期暴露在富含雌激素污染的环境中会使得青蛙变性，且几率十分高。”
“十分不可思议，”女神叹了口气。
“它们就是那么不可思议的生物。”
“就常识而言，除非有意为之，不然很难能让恐龙能如此顺利继承青蛙的变性基因，”侏儒微笑着说道，“我觉得你们该查查你们的基因工程师，就像对你们那位负责古生物公园的ceo是吧。”
“他的为人怎样我不知道，不过他说服了董事会让这些可繁殖的物种得以继续留存。”
“我还以为做这种基因生物的都是些严谨的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让失败品继续留存。”
“失败品？有人的确认为我们的工作失败了，包括几个有名的数学家和生物学家，他们认为我们创造出了我们无法控制的物种，而这些物种本该灭绝一亿年，他们认定公园会在失衡中走向毁灭。不过他们显然无法理解自然在平衡中起到怎么伟大的作用，这些被称作失败品的生物们正在变得成功，它们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平衡，”说到这里，她骄傲地笑了，“而且，可以繁殖才是生物的天性，我认为我们正是制造了一种真正的生物，而不是公园里的玩偶，它们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造物主是一项美妙的成就，达成这种成就的人一向对自己的造物有着别样的忠诚，但愿这些大家伙也能喜欢上这个世界。”
又一阵骤然响起的嘶吼，那家伙似乎离她们很近。
波浪卷害怕了起来，她悄悄从瞭望室的门口缩回来，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丝苍白，女神悄悄拽住她的手，紧紧攥着，这似乎给了她勇气，但还不够。
天下来回扫视着森林深处，两棵挤作一团的棕榈树旁，她看到了粗壮的躯干，如同披着树皮般的卵石纹理，是那只霸王龍。
她把夜视仪往上挪动，看到了那颗打着鼻息的头颅，它就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们。
“天下？”
天下深深吸了口气，“怎么了？”
女神缓和地笑着问道，“看到什么了？”
“它在那儿，”她抬起手指指向黑暗从容的深处，她知道其他人看不到，但还是如实以告，“在那两棵缠绕着的树旁看着我们。”
波浪卷的声音更加软弱无力，“为什么它会看着我们？”
勒妮轻声说道，“看来我之前的想法可能是错的，也许是我们的存在让它感受到了威胁。”
侏儒哈哈大笑，“我们让它感受到了威胁？怎么，它害怕我们给它挠脚皮？”
勒妮叹了口气，“公园内的工作人员曾多次制服它，为了实验室的研究，我想他们的手段不怎么温柔，可能是这些经历这让它感受到了威胁，而且我说过，它现在有了自己的宝宝，那些蛋应该快孵化了。”
侏儒撇撇嘴，“没想到，连恐龙都比我爹妈好，真是麻烦事，它会跳起来咬我一口吗？”
“如果你有点眼力的话，会发现它跳不了这么高，另外，我们这个小地方可没那么脆弱，任何关于旅客安全的考虑，我们都会把它的优先级放在最高。”
“哈哈，我猜钱才是最高的优先级吧，一个游客的人命价值至少百万联邦币，别急着否认我，否则你得好好和我说说那群迅猛龙，我对它们干了什么很好奇。”
勒妮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说话。天下在一旁默默看着，有时候，侏儒总能把话题聊死，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转身继续看着那只霸王龍，它仍在看着她们。也许它会等待她们离开才走。
雨水倾泻不止，仿佛要下个一万年，那头霸王龍同样站立不动，似乎非要亲眼目送她们离开不可。
它可能是在思考着如何把我们吃掉。
霸王龍悄然靠近，它一直抬着头，迈着矫健的步子，三步站在她们脚下。
“它在干什么？研究如何吃我们？
勒妮点点头，“我猜它在害怕我们伤害它的蛋。”
“如果能让它们一见到我们就颤抖的话，那岂不是不是更妙，看来你们的驯服不太成功。”
霸王龍轻轻撞了撞玻璃走廊，坚硬的玻璃墙纹丝不动，它退后几步，朝着这在它眼里极为古怪的大家伙又蹭了蹭，然后放弃似的退后，但它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不停绕着她们所在的瞭望室，它的味道经雨水洗刷，总算不那么臭。
地球联邦堪称最大的陆地肉食动物如此近距离地与她们接触，其冲击性无疑让她们足以颠覆自己的常识，她们心神乱颤，几乎窒息，看着它，心中思绪纷纷。
在确定这大家伙无法伤害她们以后，所有人都叹息着观察它。
“它真的好大，”波浪卷轻声赞叹，“我突然有点不害怕了。”
“因为我们在俯瞰它，”侏儒说道，“让你赤手空拳和它面对面，波浪妹，以你的胆子，我毫不怀疑你会尿裤子。”
“我看说不定是你。”
又一声可怕的咆哮在远方想起，古怪，极具穿透性，和霸王龍的声音颇为不同，它的声势更为浑厚，而且暴躁，雨水的掩映也无法掩盖那声音。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沉默一度窒息她们的话语，最后波浪卷害怕地问道，“那是什么？”
勒妮.史塔克，这个没有丝毫畏惧霸王龍的女人此刻正紧紧攥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显示屏，脸色的惶恐一览无遗。
“是另一只霸王龍吗？”侏儒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便试探性地问道，“还是刚才那只斑龍？”
“我也不知道，”她看起来很焦躁，“那声音离这儿太远，雨声也很大，我不清楚那是什么，可能是我们听错了。”
侏儒还想说什么，突然，夜晚的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无数扇起翅膀的阴影在上空盘旋，乌鸦在叫，恐龍在嘶鸣，有东西在棕榈树丛深处移动。
很快，她们就看到那东西是什么了？是一只体型夸张的虚幻龍，它在地面引起沉重的震感，即便如此，它也在没命地奔跑，撞翻十多米高的棕榈树，随后跨过枝干，发了疯似的地冲向远处。
一只，又一只，上百恐龍没命的奔跑，雨水正渐渐干涸，但这成百的恐龍似乎在引起另一场震爆。
一声哀鸣传来，一只庞然大物倒在地上，更多的大家伙从它身上踩踏而过，这一幕让人不忍直视。
“看来有个更危险的东西让它们仓皇逃命，勒妮，它们在怕什么？”
史塔克摇摇头，疑虑重重，“我不清楚，”她重复了一遍，“难道是着火了？”但如此大的雨水足够浇灌林火，而古生物公园的排水系统遍布整个公园，不大可能是起火。
“或是火山喷发？”
“这更不可能，”勒妮否决道，“地质学家多次探访过火山口，它绝不可能在未来几千年内喷发，何况我们还建立了观测塔，火山有任何喷发的迹象，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看到，就是那座屹立在最高处的高塔，它现在可没有给我们警告。”
“万一是它停电了呢？”
“它有独立电源。”
天下注意到霸王龍已经悄然离去，这危险似乎让它也惊觉了起来。
数分钟后，恐龍四散离去，世界安静了，雨水仍旧淅沥下着，鸟鸣息弱，蝉音寂静，这给她们带来一种别样的恐怖。
一阵微弱的颤动在不远处的密林深处传播，让树叶上的枝干不断抖动水珠，有什么东西离她们不远。
“是那头霸王龍？”
“不对，”侏儒尘声说道，“方向不对。”
“是那头斑龍？”
勒妮的声音飘渺微弱，“不是它，那家伙在另一侧。”
她手指着玻璃走廊的顶端，声音也不利索了起来，“怎么可能？”
一声恐怖的咆哮穿透世界，仿佛要切割周遭雨水，她们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头皮肤发白的恐龍行走在玻璃走廊的远处。
它漫无目的地在玻璃走廊的一处起伏较大的反坡慢慢走动，狰狞长满尖刺的头颅缓缓从白色晶体的尽头升起，像条蜿蜒抬起的灰白斑点巨蟒。
它仿佛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比霸王龍还要粗壮的三只大镰刀一样的脚趾不断扣响，等她们见到它的全貌，所有人都吸了口气。
比她们所见到的霸王龍似乎还要高了一个头，形貌更加残忍，它的眼睛活像玄冰凝聚的血珠。
它的眼睛让天下想到了地下隧道的那些掠腐者，不，它比食尸鬼要残忍，食尸鬼只是麻木无情，而它，看起来它对任何活动的物体都很感兴趣。
“星神在上，”哪怕是侏儒也被这怪物惊呆了，“别说这玩意也是他妈的恐龙？我看它不像是动物。”
“是NO.1，肆虐龍，”勒妮.史塔克嘴唇颤动，口齿结巴，“它怎么会逃出来，围场的人在干吗？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把它放出来？”
波浪卷尖叫到，“它在朝我们走来。”
“别发出声音，”侏儒呵斥她，“别让它注意到我们，蠢货，你会害死我们的。”
波浪卷仍在尖叫，因为它更近了，天下赶忙捂住她的嘴，她们俯下身子，借助瞭望室的墙壁躲避它的视线。
“别挣扎，”看着波浪卷如筛糠般抖动的身子，侏儒再次提醒，“它可能看不到我们，是吧，勒妮？”
史塔克神情不定，她还未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便下意识地说道，“我恐怕未必，实验室的人说过，它的鼻子比狗还灵敏。”
这话让侏儒不满意，“你们是不是有病，非得让它变得难以控制？这可不像永生之伞的作风。”
史塔克不知该怎么辩解，她蠕动单薄的嘴唇，“我们只是想拿它吓一吓孩子，霸王龍满足不了这些见识过异星凶兽的孩子，只有更可怕的生物才能做到这点，所以我们.......”
“制造出了这种可以把大人都吓哭的怪物，你们真是好样的，不得不承认，干的漂亮，更帅气的是，你们竟然把它放出来，我总算明白那群迅猛龙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攻击我们了。”
侏儒挪动着肩膀，悄悄远离靠近肆虐龍的方向，波浪浪正在颤抖，她看起来怕极了，而她的老姐，一向冷静的星琪亚也失了分寸，尽管她在安慰波浪妹。
所有人都努力保持沉默，尽量不让自己抖动，她们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雨水击打枝叶的声音也无法掩盖那肆虐龍在玻璃走廊上的脚步。
该死，水珠都在颤抖。
“它会攻击我们吗，”侏儒压低声音，放轻脚步，“哪怕我们都不够塞牙缝的，我们可没有威胁。”
史塔克抿着嘴唇，声音孱弱，“它痛恨人类，我们曾多次验证过这点，大概是托实验室那群科学家的福，那些人在它身上做过很多实验。”
女神晦暗地摇摇头，侏儒则说道，“多半很疼。”
“还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攻击每一头大到足够引起它注意的动物，包括它的同类，它杀了它的两只兄弟姐妹，并把它们全部吃了，我们甚至没法阻拦它。”
侏儒低声吼道，“你们创造了一个什么物种？战争兵器？荒野杀手？变态屠夫？
就算是杀手也得收钱吧，在围场，它也不会饿着，图啥呀？”
勒妮想了想，“可能是本能？”
“哪家子的本能会是杀来杀去，我可没听说有动物有这本能，你们在其中加入什么？咱们都能清楚，基因评估局没可能批准这种东西，说吧，你们到底交了多少钱？”
史塔克哑口无言，她最后讷讷地说道，“我真的不清楚评估局的条例，但我可以保证我们拿的是合法正规的手续。”
“合你舅的法？”
女神突然问道，“这个瞭望室真的安全吗？它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
史塔克缓了口气，不大确定地猜测，“瞭望室隐藏了我们的气味，雨水也是，我们应该是安全的，除非它刚才看到我们的热成像。”
女神追问道，“那它看到我们了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所有人都怕得要死，波浪卷甚至尿裤子了，但已经没人在意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