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上方尚有一半尺来宽的缺口,淡淡日光洒落而下,奇异的是,却无雨水相伴,定睛看去,那缺口处浮现出一层湛蓝色光幕,把滂沱大雨都挡了去,只余阳光透过。
淡淡日光刚好照在那头猴子身上,这猴子乍一看有一成人来高,通体披着金灿灿的毛发,此时正躺在一堆干草上,呻吟声正是从这猴子口中发出。
也不知是否是外面雨声太大,遮过了三餐的脚步声,三餐已经走近跟前,猴子仍无所反应。
三餐细细听来,凭着多年的经验,很快便判断这头猴子乃是母猴,而那呻吟声中掺杂的绝非快感,而是痛苦,看着母猴不时颤抖的身体,又是凭着多年的经验,三餐内心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这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小孩儿,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两只粉嫩小手一左一右按住两条猴腿,大声喝到:“别紧张,深呼吸,孩子就快生出来了。”
洞窟外的大雨来得突然,去的也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放晴了。洞窟上方缺口的湛蓝色光幕似有所感,随之隐去,而洒落的阳光也因天晴变得更加耀眼,如一层淡淡的金衣,披在母猴和三餐身上。
“吱吱吱……”洞窟内除了三餐的大喝,母猴的呻吟,陡然多出第三种声音,那是犹如孩童的啼哭声,却原来是一只小猴子降生了。
十多年时间悠悠而过,三餐的个子窜了又窜,如今已是一个大人了,当年的小猴子却还是小猴子,个头没长多少,倒也奇怪。三餐看着一直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的“小丝丝”,不禁感慨不已,突然耳朵一动,察觉到洞窟外有声响传来。
尽管耳窍未开,但既有法力傍身,便也让三餐灵觉大增,虽然洞窟外的声响极为细微,三餐还是有所感应。
果然过没一会,一道身影走了近来,双足站立,一身金毛,比之三餐矮了一个头,正是十多年前三餐为其接生,而后取名“阿丝”的那头母猴。
十多年过去,这头母猴也是未有太多变化,看着洞窟内的三餐,一脸喜色,而后竟是口吐人言,说道:“三餐,你来了啊!”
那一日过后,一人一猴便结下了极为浓厚的情谊,阿丝感念三餐,便也时长去三餐寺看望。那时阿丝虽有几分灵性,但也是懵懵懂懂,只觉得这个人类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总有为其做点什么。
恰逢几次老和尚为三餐讲解佛经,阿丝听闻之下,竟是灵智渐开,这头母猴依着本能,知道聆听佛法,对自己大有好处,便不时往三餐寺跑去,三餐自不会阻拦,老和尚一日却也不在乎。
忽然有一日,阿丝听闻佛经后,竟似有所悟,浑身淡淡金光散发,然后便能够开口说话了。
从某种方面而言,阿丝也算是过了佛门修行第一难,得了开悟,开了口窍,然后领悟了一门小神通:口吐人言。
却说阿丝灵智大开后,心里对这座小小寺庙有了敬畏,再不敢随意跑入其中,三餐也是个惫懒性子,不可能天天往山下跑,一人一猴见面的次数便少了。
阿丝见了三餐,便心生欢喜,将手里提着的竹篮递给三餐,说道:“这是我刚刚采摘的野果,可新鲜哩,快尝尝。”
三餐挑了几个,用旁边的泉水洗净后,咬了一口,果然甘甜可口,出口称赞,而后阿丝坐在三餐身旁,一人一猴便聊起了自己近日所经历之事。
三餐所述,不外乎十日前和师父下山一趟,而后回山开始修行。
这小光头言语之间十分兴奋,毕竟明月如今虽和三餐亲近不少,但话语却不甚多,两人相处,大多是三餐自问自答,反而阿丝更像是三餐的好友,这头母猴不仅能听懂三餐所言之意,更每每在关键之处提出问题,可谓贴心之极。
那头小猴这会倒十分乖巧,待在母亲怀里,听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聊天,眼睛却眨巴个不停,一会看看三餐,一会又盯着阿丝。
“十日前晚间,我听闻三餐寺有龙吟之声,阵阵不绝,还以为是一日大师佛法又有所精进,不曾想原来是你弄出来的动静。”阿丝突然叹道。
“嘿!这几日我不仅在寺中勤练金刚不坏神功,里面的两套武功也均有小成,也时候去会会那头大虫了。”
却是在包子山外另有一处山崖,栖住有一头吊睛白额的大虫子。这小光头尚还记得,过不了几日,便要带着紫蝶衣去灭了那树姥姥。
虽然木簪子已经到手,但三餐还是做不来那食言而肥之事,既然已经答应会陪人家走上一趟,纵有危险,但也应做到,至于最后能否得紫蝶衣青睐,娶人家为妻,倒是末节,毕竟自己还有师妹打底不是。
树姥姥凶名在外,这小光头尽管已小有修为,但心中还是无底,便想着找那头大虫子先过过招,试试自己的斤两。
此次下山,一是为了和阿丝叙叙旧,二便是为了寻那头大虫的晦气了。
听了这话,阿丝立马劝道:“莫要莽撞,那头大虫本事可是厉害得紧,你又不是不晓得,这才修炼了几日,怎就要与它过不去。”
三餐知阿丝这是关心自己,心生感动,回道:“无须着慌,我心里有数的。那头大虫离不了山崖太远,实在不行,我退走便是,断不会让自己折在那里。”
阿丝听了这话,心里略略放心,但还是说道:“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也陪你走上一遭。”
三餐听后,情不自禁握住阿丝的手,说了一句:“阿丝,你对我真好。”
别看阿丝只是一头母猴,但既然能领悟佛法,开了口窍,便也算是有修为傍身的,而且挑战那等凶物,身旁能有头猴壮壮胆总是好的。
阿丝闻言,猴脸一红,便将头偏了过去,却是害羞了。
这头母猴心想,那日若不是有这小光头,别说小猴子难以出生,自己怕也是性命难保。且这些年来,这小光头着实帮衬她们母子二猴不少,自己为他做这么点事,实是应该,又值得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