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前辈犹豫片刻,看了一眼竹屋,在被汤毒死和被叶深用天雷劈死之间权衡了一下,选择走近竹屋。江浸月连忙跟上。
屋内,叶深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似乎是平静了下来。陆惊辰佩服神尊的淡定。
他又转身看着一连担心的江浸月:“浸月,汤。”
江浸月来连忙递上。
叶深看了一眼汤,随后又看着陆惊辰,目光里尽是怀疑人生。
“喝了,对你有好处。”陆惊辰又往前送了送,强调道,“很好喝。”
她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然后接过汤,豪气万丈地一饮而尽。
她放下碗,面不改色,还低声点评了一下:“可以放点糖。”
“不行不行,落月说了,放糖就没用了。”她连忙摆手,随后又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很难喝啊?”
她在这山中修炼,承蒙陆惊辰多次关照,于是在落月把药方给她,她很乐意帮陆惊辰做药汤。
“没……”叶深轻轻咳了一声,“浸月,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和师父说。”
“哦。”浸月缓缓走出屋。
见她走远,叶深才疯狂喝水。
红叶琴仙的脸上破天荒浮现了歉疚。
“师,师父,你的药方里,没有让这味道好一点儿的药么?”她蹙眉。
“有。”他道,“我本是交代落月熬的,他却给了浸月,浸月熬出来便是……那个味道。”
叶深神色有些复杂:“刚刚浸月说,落月让她不能放糖……”
师徒俩对视一眼。
后来许多年,这山中的精怪们都记得那个夜晚,他们的老大落月站在山头吹着寒风,端着一大坛子、脚边还放着五大坛子不知道什么,落月一脸赴死的决绝,把它们一一干尽,然后轰然倒地。
吓得他们以为老大休克了。
——
“宣,烈风将军之子,霍尘觐见——”一声声传和散开,金銮大殿内文武百官屏气凝神。
将军的轻甲随着沉稳的步伐轻轻扣响,他不急不缓,面容棱角分明。
“罪臣霍尘,参见陛下。”
孟尘回到了烈寰,姓回了“霍”。当年烈风将军死在宫中,众人在可怜和庆幸之间渐渐遗忘。直到近年来流匪四窜,起义四起。烈风将军之子霍尘回国,“烈风骑”这支军队重新现世,人们才又战战兢兢地想起烈风将军。
老皇帝已是鬓发斑白老态龙钟,眼睛深深陷进去,露出衰颓的目光,看到霍尘,挣扎着从龙椅上站起来,太监连忙上去扶。
老皇帝跌跌撞撞下来,手搭在孟尘的肩上,眼含热泪,喉咙里发出破败的声音:“孩,孩子啊……你总算回了……”
跪着的霍尘目光冷然,声音寡淡:“劳陛下惦念。”
老皇帝一愣,随后强颜欢笑:“回来就就好,回来就好啊……朕封你为,为烈风将军,继承你父亲的位置,守护……守护烈寰,如何啊?”
霍尘垂眸:“谢陛下恩典。”
“好,好啊……”老皇帝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烈寰……就交给你了啊……”
他沉默不语。
老皇帝一连说了那么多话,不由得开始咳嗽起来,像要把心咳出来,众人慌忙上前扶着,送他回去,休息。
霍尘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在走到大殿门口时,他突然挺住,转身,露出一个笑:“各位同僚,以后多关照。”
森冷,诡异,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