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几个发卷的学子一齐涌上,将答题纸收了回去。
莫九卿也是吵闹声中醒来。
揉揉眼睛,怎么一眨眼就考完了,他还没睡好,不是一个时辰的么。
周边投来的不屑眼光,莫九卿压根没在意,他是皇帝硬塞进来的,又不是他自己来的,他们跟他呛什么呛,有本事找皇帝老子呛,一个个毛病的。
懒得搭理他们。
一开始的那个主事,又出来了,意思让他们呆在原地不要动,主考官们进屋批卷子了,等会按照成绩分班和分宿舍。
很多家眷们都上来找自家的孩子,问问答的怎么样了。
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就没有那么如意了。
老御亲王上来就用手指戳了莫九卿一脑门:
“昨晚做贼了,考个试都能睡觉,好赖你写几个字,给你皇上叔叔留点面子。”
他的面子早被小崽子丢光了,所以老爷子也没说自己。
莫九卿委屈的揉揉自己被戳的地方:“写了写了,肯定不是最后一名。”
老御亲王才不信:“我信你个鬼。”
他真不信,那屁大会功夫,这小崽子能写几个字。他一直瞅着呢。
莫九卿也懒得解释,他之所以别的没写,最后算术题写了三种解法,就是混淆视听的,他敢肯定起码有两种,是他们不知道的,这样的人会给最后一名的话,那他也没辙。
苏木离得不远,也能听见这爷孙俩的对话,一个真的是溺爱,一个还挺自信,他都佩服莫九卿几乎从头睡到尾的精神。
周边其他学子都鄙夷了一声,他不得最后一名,还能他们辛辛苦苦写一个时辰的人得啊。
屋里
六位考官真正快速的阅卷,每人拿了一沓,按照名次上下排列好,然后再给祭酒大人阅览一遍,最终审核由太常敲定有无异议。
很快六十份卷子都阅览完了。
太常伍思明最终阅卷的时候,愣了神:“这?”
董祭酒走了过来:“太常大人,发生何事?”其实董祭酒知道是哪份出了问题。
伍太常抽出一张卷子:“这份,是不是太靠前了名次?”
其他几位闻老、湛若文、王之孚,李艺怀都围了过来。
其实李艺怀大概猜到这份卷宗是谁的了,因为就是他排的名次,递交上去的。
闻老皱眉:“嗯?”
湛若文:“这,怎么会?”
王之孚:“莫不是抄的吧?”
李艺怀嗤笑一声,翻了个大白眼:
“全场独一份,三种解法,我也倒是想他抄的,可找不出第二份一样的。且,这后面两道解法,诸位可见过?至少老夫这个教算术的,没见过这种思路。”
全场沉默,五位主考都皱眉。
这老御亲王家的这位可真会给他们出难题,策论和作诗,一个字没有。
算术题倒是超额完成,还惊艳了一把给他们。
湛若文:“那这十五名也太靠前了啊,两题一字未写啊。”
李艺怀这会真翻白眼了:
“那人家小娃,最后一题,还写出三种方法呢,就咱太学那甲班,都没有一个能写得出,我还想给前十的呢。”
李艺怀这意思,我已经顾忌了,往后压了压。
“太常大人,您看这怎么做合适?”董祭酒对李艺怀的话也是赞同的,至少优秀的甲班也没有一个人能写出三种方法。
或许御亲王家的小公子,在算术上颇有天赋也说不定。
伍太常望着闻老:“不知闻老,如何看?”
闻老不光学识渊博,也曾经官拜太傅,授学皇家,又是当代大儒,地位超然。
闻老捋了捋胡子,沉声道:
“虽不能广学,却出于其类,拔乎其萃;押后五名,
但看日后,是否内秀,若有天赋,再做雕琢。”
“是。”
闻老这一定论,也算是给大家平衡了一下,确实万一是碰巧了呢,名次要给的太靠前,日后要是一看是个草包,岂不是打脸,万事要留有余地,且观察观察。
李艺怀倒也觉得闻老的话没错,看看日后莫九卿是个什么表现,如果真是个有内秀的,到时候再收到手里培养,也可以。
不过,李艺怀倒是很喜欢莫九卿,跟他一样是个算术痴的话,他会更喜欢他的。
主考官们拿着卷子出了屋子,家眷们又纷纷回道廊间围观等待。
主事的又出来说了一堆话,大概意思是,先宣布名次,前二十名的甲班,中间二十名的乙班,最后二十名的丙班。
前三个月都是这样的安排,三个月后大考,择优留下三十人,再做分班,且他们这批学子不与之前的班级混合,单独授课。
主事:“甲班人员:首名苏木,二名董威,三名廖强,四名赵天德,五名王坤......”
一阵哗然,苏木是谁?他们在京中的世家子弟圈可从没见过此人啊。
忽然有人提醒,这刚从寥城归来的,如今的新晋镇国公家,可不就姓苏,而且人家两个儿子还是御赐来太学的,莫不是——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苏家那二位。
苏澈高兴的拉着一旁兄长的袖子:“二哥,你考了第一,不愧是我哥!厉害!”
董威、廖强、赵天德、王坤,面上虽无异,可桌下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们的内心。
董威,东郡董家嫡长孙,东郡有名大儒,董游之嫡孙,叔父太学祭酒董苍齐,本明年报考太学的,因为圣上一道旨意,家族决定让他提了前,奔着第一去的,可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苏木,何许人也。
廖强,吏部尚书廖华清之子,行三,虽说是嫡子,上面却有两个哥哥,平日不显山不显水,甚为低调,没成想竟然考了个第三,到底是内秀还是平日藏拙,有待考量。
赵天德,赵大学士的庶弟,赵首辅庶子的二儿子,赵家排行赵七公子,出生二房且非嫡子,是赵首辅挑出来的人,也算是准备培养的孙辈,考了第四,自然不服气,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他可不是赵小四,那个没脑子的。
王坤,郡王府王宝利的庶长子,因母亲无家族背景,又一直被郡王妃打压,一直没有出头之日,这次好不容易得了个名头,才拿到这个名额,也是个有城府之人。
这几个都是有鸿鹄之志之人,怎甘心屈居于人下,四人都看了那眼戴薄纱的少年一眼,移开眼,他们将这个打破他们争首名的少年,记于心间,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