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园
慕容帆和肖彦成对坐着，眉目深敛着。
慕容帆已经喝了两盏茶，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肖彦成从小就是被家族选中的嫡系子孙，精细重点的教养着，自然这审时度势，眼力价还是有的。
从晌午他见过莫家小公子后，师傅对他就是一副冷脸，事由也不难猜，可他肖家人也有肖家人的骨气和傲气。
肖彦成起身，弯腰拱手作揖，也不做声，他自然是不服的。
慕容帆挑眉，他还没开口，这小子倒先开始了，傲气是有，只是这胸襟还有待磋磨。这眼力更是个愚的，做他慕容帆的徒弟，岂能是个瞎的。
“你，这般作何？”慕容帆并不打算主动挑明，想看看肖彦成怎么办。
“师傅，徒儿自知今日惹了师傅不快，但徒儿也有徒儿的骨气。”肖彦成低着头，说话的语气并不冲。
“哦？为师为何要不快？”慕容帆又问。
“莫家小公子先于我入门，徒儿合该唤一声师兄，可徒儿不愿，也唤不出口——”肖彦成虽然是大禹国肖家的人，但是五国又有谁对其他几国的事情，不甚了解。
莫九卿可是个名人，名门纨绔，身后还有大夏第一异性王，平日里，嚣张跋扈，逛花楼，遛鸟斗鸡，谁不知道。
“你爷爷，肖老爷子，三十年前腿上留下的暗伤，三年前，你求的我前去医治后，现在如何？”慕容帆又给自己添了些茶水。
肖彦成一愣，抬首，不明白为何师傅岔开话题，提到自家爷爷的事情，还是乖巧的回答道：
“师傅的凝血生骨膏当世无人能及，爷爷的腿已经痊愈，肖家铭记师傅大恩。”
“那可不是我的东西，你要报恩的人，也不是我。”
慕容帆睨了肖彦成一眼，语气极其的淡漠，端起茶盏，啄了一口。
肖彦成一脸的懵，师傅在说什么？当今世上，除了神医慕容，还有谁有这等惊世骇俗的医术？
慕容帆放下茶盏，咂咂嘴，一脸得意：
“凝血生骨膏是你看不上的莫九卿，三年前捣鼓出来的初品，被我拿来用在你爷爷身上了，如今看来，效果是极好的。”
肖彦成的头顶上，好似被雷劈了一样，瞳孔一缩，瞪着眸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才多大，而且，而且他不是，纨绔，么——
“知道，他为什么拜的师傅不是我吗？”慕容帆完全不顾自家小徒弟被雷劈的样子，接着说道。
肖彦成木木的摇头，他不知。
“那是因为，我，不够格！”慕容帆完全没有自嘲的意思，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不被外人知道的事实。
什么？肖彦成不敢置信，神医谷谷主，当世第一神医，竟然不够格收莫九卿为徒？
这在说笑呢吧！
可他从慕容帆的眼神里，看出，这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只有一种可能，莫九卿并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大夏第一纨绔，他更可能是天纵奇才，一个隐藏的天才。
一个七岁就能做出凝血生骨膏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废材，他差点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肖彦成的瞳孔和心脏同时抽了抽，可到底肖彦成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很快就反应过来，认认真真的，诚诚恳恳的弯腰：
“师傅，徒儿错了，不该用世人的眼光去看待莫师兄，是徒儿狭隘了，请师傅责罚。”
“罚就不必了，世人皆是如此，又遑论是你？这些事，你放心里即可，可明白？”慕容帆点点头，很满意肖彦成的态度，果然自己收下这个徒弟，不是个蠢顿的。
“徒儿，明白。”肖彦成虽然心里大惊，这是让他保守秘密，看来这莫九卿身上有很多秘密。
想想今天上午的事情，那句“我想活下去？”
本就让他心生疑惑，可他知道不该多问，如今又知道这些，肖彦成更清楚，不能打听。
“你多与他交好，于你于你肖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也只提醒你这一次，下不为例，凡事，不要用眼睛去看，更不要通过别人的嘴里去了解一个人，不然，早晚要吃大亏。”
慕容帆醉心医术，却并非只会医术，到底是拜入自己的门下，提点几句，也是合该的。
“徒儿铭记于心，感谢师傅教诲。”肖彦成用力的点了点头。
只怕来日，莫九卿的医术，会凌驾于神医慕容之上，只要他愿意的话，这五国都会有他一席之地，肖家于他交好，自然是好的。
肖彦成是打心底感激慕容帆的，而且通过莫九卿这件事，肖彦成也觉得，看人，确实不能用眼睛。
慕容帆也不再继续敲打肖彦成了，他的成长，要靠自己。
“师傅，我想去给莫师兄，道歉。”肖彦成在心里计较了一下，他对莫九卿不甚了解，可晌午的事情，虽然莫九卿没有任何表现，可经过慕容帆刚刚的敲打，肖彦成有些坐立难安了。
“这倒不必，他不在意这些，你若有心，想想别的，他好酒。”
慕容帆虽然平日里教导徒弟时有些严厉，其实对三个徒弟还是很不错的，这不，还给出主意呢。
肖彦成心下一动，大禹第一皇商，产业遍布大禹不说，暗地里其他国家也有一些，酒庄自然也是不缺的，师傅这是让他投其所好。
肖彦成这会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赶紧给慕容帆添茶水：“徒儿明白了。”
*****
大内总管，大夏皇帝姬如天的贴身内侍黄士浪，带着太医和一票名贵的药材，来御亲王府探望老王爷。
莫九卿在内院闻声，也没出面，这会他还有着气呢，不见。
还好御亲王府总管莫江在，亲自接待。
太医给老王爷把脉，啧啧称奇，忙问莫江，是何人为老王爷诊治，虽然收到了风声，王太医还是一脸虔诚的请教。
“王太医，为我家王爷诊治的，正是神医慕容先生。”莫江笑着回道。
“大管家，此话当真？真是，神医谷的慕容先生？”王太医就是昨日为老王爷把脉的太医，可凭他的医术，除了开一些普通的方子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压下这，旧伤齐发的凶险状况。
不过，一想到是神医慕容，也就释怀了，若是这位，也没什么不可能。
“做不得假，这怎可瞎说。”莫江这话自然也是说给黄士浪听的。
“大管家，不知慕容先生现在何处，我想拜访他，就老王爷这么凶险的病情，向他请教一二。”王太医是打心底佩服慕容帆，想拜访这位当世神医。
“王太医，慕容先生现在正在后院休憩，舟车劳顿，连夜赶来，此刻正在休息，若是您想拜访，过几日再说呢，慕容先生要在府上多住些时日，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这话是莫九卿让莫江说的，开始莫江还有点疑惑，后来一想，慕容先生是小主子的师叔，小主子定是只会过的。
“当真？慕容先生要在府上多住几日？”王太医本来有些失望的，不过也知道，神医慕容，哪是想见就见的，然而莫江后面的话又给了他希望。
“自然是当真，黄公公在此，我还能欺骗王大人不成。”莫江一脸温和的笑意。
“那劳烦大总管帮我跟慕容先生说说，我改日再来拜访，慕容先生舟车劳顿，确实不该再叨唠。”王太医一脸的喜意，一把抓着莫江。
“王太医严重了。”莫江没应，也没回绝。
“你们聊，杂家进去看看王爷——”黄士浪一脸亲和，他留在王太医身边半晌，就是想听莫江刚刚说的那几句。
屋内
“王爷，这些都是皇上，让老奴带给王爷补身体的，皇上还说，让您放心在府上养身体，有什么事情，都等您好了再说——”黄士浪和老王爷说。
“麻烦黄公公亲自跑一趟了，老臣到底是老了，让皇上费心了，谢皇上恩赐，不过老臣现在也着实起不了身，还望海涵——”老王爷一脸的虚弱，说话有气无力。
当然是装的，除了还不能活蹦乱跳，其实基本已经无碍了。
“王爷您安心休息，皇上那，您还不放心——”黄士浪也委实会替姬如天做人。
“那老奴就先回去复命了，改日再来探望王爷！”
“莫江，来呀，恭送黄公公——”
“不必，不必——王爷您歇着——”
莫江闻声入内：“是，主子，黄公公，您这边请——”
然后走的时候，莫江准备了一个小礼盒给黄士浪。
黄士浪也没有推，笑着收下了，还稍微言辞推却了下。
这要是别的太监来，莫老王爷不会给这盒礼，可是黄士浪是伴着姬如天一路做到天子的大内总管，那说话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一盒礼物而已，双方都是交个好而已。
黄士浪一路笑盈盈的带着王太医回宫复命了，他得到了想得到的消息。
也将姬如天的皇恩带到了御亲王府，彰显给京城世家看了。
这一夜怕是又要有人惴惴不安，失眠咯。
神医慕容，真的在御亲王府，而且还替老王爷诊治了急诊。
要知道，神医慕容，最不喜欢跟权贵打交道了，如今居然明面上就住进了御亲王府，这般力挺御亲王府，定然是关系不一般。
这还不让人重新掂量掂量御亲王府的分量么。
神医慕容的地位，虽不及权贵，可却是不能得罪的，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病症，更遑论是一些难治的急诊，就神医慕容成名以来，还没有什么治不了的疑难杂症。
是以，五国的权贵，都不曾为难与他，即便他脾气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