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刮得很凶,黑夜就好像是一头巨兽在暗中张开了猩红的嘴。
周青时看着温柔,三秒钟以后终于是开了口,他问:“你知道林北吗?”
时间好像在这一瞬间忽然间被凝固下来,就连耳畔边的风似乎也被暂停了下来。
温柔看着面前的这张脸,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对比于方才的声音,语气里面更是多出了不可置喙的凌厉,“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林北?!”
对于她跟黄淑娥来说,林北是她们的亲人,更是不会跟别人提起的心里面的痛。
温柔不相信黄淑娥会跟周青时说起林北表哥的事情,因为如果她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提起这块心病,那么家里面的那扇房门就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曾打开过。
而面对着温柔的质疑,周青时的手越发地攥紧起来。
他猜的果然没有错,梦境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臆想中的荒谬,不管是黄淑娥还是李素英,不管是前两天那个死去的人,还是现在他所提起的林北,都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人。
梦境里面所发生的那些故事,也是这个世界上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有些疲惫地垂下眼睛,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答温柔的话。
而见他这副模样,温柔眼睛里面的怀疑更甚。
她直接抬起手用胳膊顶在周青时的脖子上,逼着他推到了树躯之上,接着逼问道:“说,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我姑妈的?!”
林北表哥的事情或许对于认识她们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对于刚认识她们不久的周青时来说,从他的嘴巴里面说出就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
从一开始,温柔对于周青时便不抱有任何的善意,如今这件事情,更是让她心里面那仅存的理智全部都消失了,她盯着周青时,就像是在盯着一个犯人一般。
周青时也被她的态度给弄清醒了,下意识地就想要将她的手给拿开,可是当手举到一半他又放弃了,在他看来到底还是自己太唐突了,也不怪温柔会这么防备着。
他在心里面顿了顿,这才出声道:“我认识林北。”
话音刚落,便是温柔的嗤笑声,“你认识我表哥?”
周青时愣了下,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温柔本就不相信他的话,更何况看见了他方才的迟疑,她说:“我表哥已经去世了有好几年了,他走的时候你应该还在老家没过来,再说你们的年纪也差了不少,你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你当我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吗?!”
温柔说得条条在理,周青时只好接着回道:“我真的认识你表哥,我知道他爱打游戏,爱打篮球,在学校里面很有人气,可是最后却是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
听他再说起从前的事情,温柔地眼眸不自觉地暗了几分。
从小到大,她都是跟在林北表哥的身后到处乱跑,他是她心目中的第一代男神,长得好看,运动神经也发达,重点还对她好,每天每天都活得像是个小太阳,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彩。
她的童年因为他多出了许多的乐趣,她们一起玩弹珠,一起打魂斗罗,一起在炎热的夏天里面吃着冰棒,一起在寒冷的冬天打雪仗。
温柔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她找对象的话一定要一个带给林北表哥看,让他替自己把关,若是林北表哥说这个男孩子不行,那么她就算是再喜欢也会跟他分手。
他是她的亲人,更是她生命里面所存在着的阳光。
可是这束阳光,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已经消失于自己的世界里面了。
温柔曾以为自己会活得像他一般的明媚,可是他的去世却让她的性格大变,虽然表面上仍旧还是从前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可是心里面却早就已经变了。
她之所以会那么喜欢陆星辰,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温柔在他的身上看见了林北表哥的影子。
他们一样的优秀,一样的温柔,只是林北表哥像太阳,陆星辰更像是月光。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温柔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周青时,眼睛里面原本的落寞再次变得阴沉起来,她的声音里透出的冷竟然比这寒风还要凛冽。
她说:“周青时,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谈我的表哥。”
那是她的逆鳞,是她不可触碰的痛。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些事情,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当着我姑妈的面说起这些,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温柔松开了自己隔着他的胳膊,转过身便想要离开。
周青时见状,忙不迭地在身后再次喊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打算在黄阿姨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只不过我有些事情真的很想要弄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诚恳了,温柔的脚步忽然间停了下来。
约莫是过了半分钟,她才转过头来,目光定定地看着树下的周青时。
“你到底想要弄清楚什么?”
她的声音随着寒风飘了过来。
周青时闻言,再次小跑到了她的身边,“或许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但是我之前见过李素英的儿子,在医院里,他当着我的面抢救失败,那之后我晕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有林北,有黄阿姨,还有李素英跟她的儿子。”
“我看见了许多很残酷的场面,我知道这说出来或许很难令人相信,但是我是真的想弄清楚我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