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到了,童心决定歇业一天,放了小导购的假,并额外发了奖金给她,小姑娘乐开了花。平安夜这天,童心下午三点就要关门,生意是重要,可是享受生活也重要,她才不要再做傻子,决定做顿大餐犒劳一下姐姐,必轩,还有自己。
正要拉门,听到有人说:“我来。”
回头看,童卓尔穿着修身的呢大衣,站在身后。童心说:“你怎么每次都赶上我关门啊?”
童卓尔伸手来拉下门,说:“我手长呗。”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我嘴馋啦,而且还带来小客人来,在车里呢,走吧,外面冷。”
童心一听小客人来了,慌忙锁了门跟上去,打开车门,车里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位洋娃娃般的小女孩,抱着一个布偶,低头摆弄着。今天的司机是上次问路的那位,童心跟他打了招呼。老贺笑眯眯地说:“欧阳小姐,你好,又见面了,这次不会指错路了吧。”
童心耳红脸赤地连说:“不会不会。”
童心注意到西子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她轻声跟西子说:“你好,西子,我是欧阳童心,你可以叫我童心也可以哦。”
西子缓缓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童卓尔很是兴奋,西子对任何陌生的人和事物都会有很强烈的抗拒心,对童心居然会有反应,出乎他意料。
童卓尔将西子抱在腿上说:“西子,这是爸爸的朋友,童心阿姨,漂亮吧,不过还是西子最漂亮,对不对?你跟阿姨握个手好吗?”
西子没有反应。童心叫童卓尔不要着急,不要逼孩子。
老贺送他们到童心家就走了,必轩学校也提前放学,吃过午饭就回来了。见到童卓尔必轩很开心,看到他手里抱着西子,想起上次跟他提过的小姐姐,他主动上前去打招呼:“你好,我是林必轩,你叫什么名字?”
西子专注地玩着玩偶,不理会必轩,必轩有些失望。
童心蹲下来跟他说:“必轩,西子比较害怕陌生的环境,她熟悉后也许会跟你玩,即使她不跟你交流,你也要陪她好吗?”
必轩重重地“嗯”了一声。
伶俐端出水果和茶点招呼童卓尔跟西子:“卓尔,过来吃点水果,西子,你喜欢吃什么,阿姨拿给你好吗?”
之前童心已经跟伶俐说过西子的情况,伶俐心里对西子充满了怜惜,她其实已经看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童卓尔带着西子来做客的意义。可是她知道童心的心里有一道墙,坚不可破。童卓尔要走进她的心里,是个很巨大的工程,不推翻这堵墙,他永远也进不去。
童心不是傻子,她再蠢也不会看不出来童卓尔的心思。可是她在装傻,那表示童卓尔暂时是没有胜算的。
欧阳童心稍事休息就和伶俐走进了厨房准备晚餐,让童卓尔看着两个孩子。听到门铃响了,她大声对必轩说:“儿子,你干妈来了,请你去开下门好吗?”必轩正好去了房间拿东西,童卓尔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严妍一句:“亲爱的……”硬生生给噎了回去。瞪大眼睛看着童卓尔,回头又跟身后的徐穆说:“掐我一把。”
徐穆给她推进去关上门。
严妍指着童卓尔:“他他他……”
“他什么他,他就是童卓尔,不是长得像的人。”徐穆没好气地说。
童心听到徐穆的声音,忙和伶俐走了出来。
“偶像,你好,我来蹭饭了。你上次的手艺让我回味了三个月啊,今天有口福了。”徐穆跟童心打招呼。
童心拉着伶俐介绍:“徐穆这是我姐姐欧阳伶俐,姐,这是徐穆。”
“姐,不介意我带个蹭吃的吧,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使唤他,腿儿都给他遛细了。”严妍指指徐穆。
“呵呵,好,今天可真热闹了,你们自己招呼自己,我跟童心做饭。严妍,你是算半个主人,你待客。”伶俐心里特高兴,冷清的家里终于有了人气。
“姐,姐,今天你休息,我跟童心来。你放假,我平时都光吃不干活,今天我给童心打下手。咦,有个洋娃娃美女呢。”
严妍这才注意到沙发角落安静的西子。她蹲下来跟西子打招呼:“你好,小美女,我是严妍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呢?”
西子像是没听见一样,严妍没有强迫她,站起来叫必轩:“干儿子,干妈来了,你还不出来,来拿礼物啦。”
必轩打开门抱着一大堆玩具出来,他都放在沙发上,对西子说:“西子,这些都给你玩,喜欢哪个送给你也可以。”
西子这次有了反应,没看任何人,在玩具堆上拿起来一个绘画本,和一支画笔,旁若无人地画起来。
必轩见西子总算选了一样东西,舒了口气,跟严妍打招呼:“干妈好,叔叔您好,我是林必轩。”
徐穆拿出礼物逗他:“叫干爹。”
严妍掐了他一把:“胡说什么。”
必轩这次很配合接过礼物大声喊了声:“干爹!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当然。”
童心留下他们自己进了厨房,她心底湿湿的,这样温暖的感觉,是离婚后第一次感受到,让她不再觉得孤单。
严妍跟进厨房,碰碰童心说:“哎,我说,不许给我哭鼻子啊,这么欢乐的日子。喂,童卓尔怎么来了?那是她女儿吧?行啊,你隐藏得深啊。”
“说什么呢,是我欠他的人情,而且西子有点自闭,不是先天的,你不要露出奇怪的眼神啊。你跟徐穆好像进展挺不错啊,替你高兴。”
“别说我的事了,心心,童卓尔人不错,你看,家世没得说,人又稳重,有女儿也没什么不好,正好你喜欢女儿。我看他不会是拿感情的事来玩的人,你考虑一下啊。”严妍将手里的菜递给童心。
“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一心就想给必轩创造个更好的环境,不想考虑别的,被伤过一次,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了,更别说童卓尔的条件这么优秀,我一失婚妇女,又不是貂蝉再世。”童心兴趣缺缺。
“离婚怎么了?我不照样离婚了,怕什么啊,不是每个男人都是林恩那种人,你别跟我说,你还忘不了林恩,还想跟他复合?”
“我跟林恩是不可能了,我不能说忘记了他,毕竟他在我生命里的印记是不能抹去的。一段感情过去了,我就不想评说谁对谁错,没有绝对的对错,谁都要负责任。可是,我失去了爱的能力。再伤一次,我就永世不得翻身了,我不要。”
严妍见童心有些伤感,赶紧打住话题。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出炉了,童心拿出家准备好的香槟递给严妍,然后走到西子面前,必轩安静地趴在那看她画画,她惊喜地发现西子已经画了很多张画,小小年纪已见其天赋,童心问西子可不可以欣赏一下她的画,西子没有出声,她拿起其中两张画,画面是一个短头发的女人和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背影,在夕阳下走在着,另一张是一个小女孩,孤单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童心疼得无法言语,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儿用自己的画表达了内心的世界,她渴望爸爸妈妈,内心孤独。没有多想,童心拥她入怀,奇怪的是,西子并没有表示反抗,反而伸出手抱住了童心。
童卓尔看着这一幕惊呆了,这是西子这些年来第一次让陌生人抱,甚至还回抱了她。他独自走去了卫生间,西子年幼丧母,亲眼目睹了妈妈丧生在车轮下,那残酷地画面永恒地定格在她脑间,而这个结果是他造成的,事后无论他怎么弥补,给予她多么优越的生活条件,给予她多少父爱,都无法填补她内心对于妈妈的渴望。
所有的人被这一刻感动,童心抑制住内心的情绪,站起来,牵着西子和必轩的手大声宣布:“开饭啦!”
大家聚在餐桌前,开香槟庆祝,童心细心地照顾西子和必轩。童卓尔多年以后回想起来,都觉得,那一天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画面,是他最幸福的时刻,是他坚定了非她不可的信念。他决定了就是个勇往直前的人。
晚餐过后大家聊了一会儿,童卓尔告诉西子要回家了,西子竟然有些恋恋不舍。
童心拉着她的手说:“西子,如果喜欢阿姨这里,欢迎你随时都来,必轩会做你的好朋友,必轩,对不对?”
必轩连忙点头,并承诺:“西子,我永远做你的好朋友。”
童心拍拍必轩的肩膀以示奖励,小孩子不知道永远有多远呢,什么事情是可以永远的呢?
老贺过来接童卓尔和西子回家。一路上,童卓尔细心观察着西子的变化,她没有再一直玩自己的玩偶,眼睛盯着窗外,像在思考。这样的西子,童卓尔是第一见到,起码有了生气。
“少爷,今天开心吧?”老贺见自家少爷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恩,开心,今天最开心的应该是西子吧,她居然还抱了童心一下。”
“是吗?那可真是有进步,西子你真棒!少爷,要我说,欧阳小姐身上有股子劲儿,用时下流行的话说,让人有安全感,这种气质可是天生的。”老贺也掩不住对欧阳童心的赞赏。
童卓尔不再说话,他对欧阳童心的心正在发生变化,恐怕这个变化早就有,但是今天他更加确定而已,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过往,还有童心的经历,他又有点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