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同事们在另一边嬉闹,童心走回更衣室,换衣服,陈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笑靥嫣嫣,可是童心却觉得她的眼里冰冷一片。
“欧阳童心,你跟童卓尔是什么关系?”陈晨问得很直接。
“我们是朋友。”虽然童心觉得不快,但是不想多惹是非,还是不情愿地回答了陈晨。
“那你知道我他什么人吗?”
童心看了她一眼说:“情人。”
“答错了,我是他的小姨子。确切地说,我姐姐已经去世了。我是她前小姨子。”
“可是你也很爱童卓尔不是吗?”童心没想到陈晨竟是这样一种身份。
“没错,我很爱他。听说你离婚了?”陈晨长着一副无害的面孔,可是说起话来,却冰冰冷冷,没有温度。
“谢谢你的关心,这是我的私事。”童心不打算跟她继续纠缠。
“跟你说,童卓尔是很有同情心的人,对可怜的人他都会拉一把的。”
童心淡淡地说:“确实很有同情心,对前小姨子还能照顾周到。”
她加重了前字的发音。无心管陈晨什么表情,她径自走了。
童心有些后悔自己来哈尔滨玩,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当天晚上她就坐晚上的航班返回了北京。登记之前发了个信息给童卓尔:我已登机,你们玩得开心。发完就关了手机。
童卓尔接到信息马上拨过去电话,已经关机了,他无奈地坐下来。
马上意识到,童心绝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就会逃避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想起陈晨昨晚对她的表现,他拨了个电话给陈晨,让她过来一趟。
陈晨满心欢喜地来敲门,童卓尔一脸不豫地打开门,陈晨叫了声:“姐夫。”
童卓尔没有应声,冷声问陈晨:“你是不是对童心说什么了?”
陈晨尖声说:“呦,这么快就告状啦?是啊,我对她说了很多。”
“你都对她说什么了?”
“姐夫,你害怕啦?放心吧,我就跟她说了,你很有同情心,对可怜的人都会施以援手。怎么,你害怕我告诉她,是你害死我姐姐的?害怕她知道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童卓尔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口的时候嗓子有些嘶哑:“陈晨,我跟你姐姐,已经是阴阳两隔,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在这件事上,我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可是既已成事实,我想的是怎么去补救,你恨我,我不怪你。但是请你不要殃及童心,她已经够辛苦了。我对她的感情是我个人的事,她并没有接受我,所以你不要去挑衅她。”
“姐夫,我不恨你,而是我爱你。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
“陈晨,趁时光正好,找个人嫁了吧。”童卓尔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他是装不知道而已,不想耽误了陈晨。他要找女伴解决生理需求,可以有很多人选。他不爱陈晨,就不想误她一生。
陈晨走后,童卓尔陷入了回忆,童卓尔想不起自己这一生有什么做得令自己非常满意,而且有着深刻记忆的事,没有像别人说的富家子弟如何精彩的生活,他是家族长子长孙,一直算得上按部就班的生活,小学中学一直在国内上,大学才去了美国,在宾大沃顿商学院从本科念至MBA毕业,然后回国进公司直至掌管公司。他知道由他掌权公司,引来叔叔们诸多不满,童子山相信童卓尔的能力,现在不是按资论辈的时代,能力说明一切。童卓尔谨记父亲对他的两个字教诲:强硬。手段强硬,心也要强硬。
叔叔们颇有怨言,公司慢慢分出派系,随时有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好拉他下位。皇瑞能做到今天这般,跟童卓尔的功劳是分不开的。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感情。
跟亡妻陈曦是在美国认识的,她是美籍华人,家境殷实,有个妹妹,就是陈晨。陈曦比童卓尔小七岁,是个热情火辣的女人,童卓尔比较内敛,是陈曦追的童卓尔。
在此之前童卓尔也谈过几次不急不缓的恋爱,有女生追他的,也有他追求女生的,他知道大多数都是看上他的家世,他童卓尔撇开家世,如果还有人真心爱他,那才是爱他这个人。徐穆因为他性子冷淡,一度怀疑他的性取向。
直到遇到陈曦,她的热情感染了他,慢慢在感情上像是开了窍一样,也会懂得制造一些浪漫,说说小情话。在相处两年后,因为陈曦怀孕,所以他们立马就结婚了,生下了西子。
陈曦学的是歌剧,一直梦想着站在百老汇的舞台上演出,生下西子的时候她才24岁,她不甘心自己的青春就这样奉献给了家庭,坚持要去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念书,童卓尔满足了她的心愿。
孩子半岁的时候,陈曦去了英国,第一年童卓尔带西子去看过陈曦,他怕孩子在最需要妈妈的时候,陈曦错过了,孩子会对她很陌生,陈曦偶尔也会回来,但是都会很短暂的时间,第二年,陈曦不再回来,童卓尔忙着管理公司,忙到甚至想不起她。第三年,童卓尔去爱尔兰公干,想给陈曦一个惊喜,去到在英国买的公寓,她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推卧室的门,床上白花花一片。冷静自持的童卓尔关上房门,坐在客厅等陈曦和那个男人出来。
陈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求童卓尔原谅她,并且成全她跟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她的同学,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她没有他活不下去。对!这就是陈曦,当初也是这样对童卓尔说的,没有他,她活不下去,时至今日,童卓尔明白了,陈曦是没有了爱情活不下去。童卓尔觉得这么狗血的桥段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问陈曦:“西子呢,怎么办?”
陈曦说:“留给你,我不要。”
童卓尔便不再说一句话,转身走了。不久,陈曦的情人因为吸毒被抓,陈曦来找童卓尔,问:“童卓尔,是不是你干的?他热爱生命,热爱歌剧,不可能会吸毒,是不是你逼他的,是不是你陷害他?”
童卓尔只说了一个字:“是。”
陈曦回到英国才得知,本已经定下来,由她出演在百老汇演出的歌剧《卡门》中的卡门,换成了另外一个女生。这是给陈曦致命的一击,她一生的愿望就是能站在百老汇这个舞台上,演一出《卡门》。陈曦绝望了,她没想到童卓尔势力这么大,更没想到童卓尔这么绝情。结束了学业,她回到北京。
童卓尔没有跟陈曦提出离婚,这对他们家族来说,是个大丑闻,童卓尔既不会原谅陈曦也不会给她自由,不再让她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陈曦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西子对陈曦很陌生,偶尔陈曦内疚的时候会抱抱西子,给西子买个玩具什么的。
就是四年前的那个下午,据目击者说,陈曦接了个电话后,慢慢地放下手里抱着的西子,蹲下来将新买的玩偶放在她怀里,不知道跟西子说了什么,然后就冲向了一辆飞速开过来的卡车,被高高地抛向了天空,她跟卡门可以在天堂相会了。
童卓尔知道,陈曦接的那个电话,内容应该是,她的情人因不堪吸毒欠下的巨额债务,自杀身亡。
陈曦以为一切都是他做的,却不知道,那是那个人的本来面目而已,去不了百老汇演出,不过是因为那个女生确实比她优秀,陈曦误会他,他不想澄清,对陈曦的背叛,他没有感到太多的难过,仿佛早就预料这样的结局。说到底,是他纵容了她的背叛,所以他是间接害死陈曦的凶手。
只是最终恶果却让西子来承担,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童卓尔不止一次想,这是老天对他不挽救陈曦的惩罚吗?如果他肯给陈曦机会,如果他肯对陈曦解释,西子就不会目睹自己妈妈的死。
童卓尔没有心思再谈感情,他也不想做一个女人眼中的花花公子,所以一直自律。
直到那天看到童心坐在马路边,一副迷茫的样子,童卓尔想起了陈曦,如果有人早一点发现她的异样,并阻止了,悲剧可能不会发生。所以他故意叫老贺去问路,第二次看她过马路,以为她要自杀,所以他冲了下去,拉走她。
往后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相处,童心都带给他惊喜,童心的坚强,勇敢,善良,让他这个冷硬的人慢慢变得柔软。
童卓尔害怕的不是欧阳童心知道陈曦的事情,觉得他是个无情冷血的人,而是害怕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件事情,尤其是陈晨口中,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将他推得更远。他希望他的一切事情,由他亲自告诉她,而童心只相信他的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