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还在呼呼大睡,院子内假山流水旁,两个少年围着石桌对坐。
小宝盯着对面的少年,笑嘻嘻:“少爷的志向高远,我本不该背后议论什么。能被老夫子看中的人都很厉害,我想问问你,家族有几成把握能助少爷坐上那把椅子?。”
吴彦摇摇头,莞尔一笑:“今天之前至少三成把握,今日之后一成把握也没有!怎么,你怕了?。”
小宝眼睛一瞪:“废话,你不怕呀,怕有何用!有闲着没事干的读书人,说书讲什么春秋的啥的,总说什么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敢怀二心乎?我问过我爷爷啥意思来着。”
“哦,那老管家怎么说的?”吴彦来了兴趣,老管家的地位无人可动摇,与老夫子几乎可以平起平坐,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人以为是不是家主的意思。
“我爷爷那老顽固还能说啥。”小宝撇撇嘴:“爷爷说,立身于世,身不由己,主家过得好,做下人的自然好。主家过得不好,做下人的就不好。
做任何事都要以主家的意志为主,少爷都不怕,那我还怕啥。”
吴彦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老管家的思想境界很高,点点头:“那我问你,劳心者治于人,劳力者受制于人,你属于哪一种,还是两者皆是?”
小宝愣了愣,这几句话他能听懂,从小爷爷就教他如何做好一个下人,如何管理其他的下人,无论做什么,在这之前要先动动头脑去想一想。
小宝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劲,不太确定的问:“你好像在骂我傻?。”
“哈哈哈……”吴彦忽然大笑,起身离开石桌,转身走向吴天的卧房,扔下小宝一人在咬牙切齿。
咚咚咚!敲门声想起,吴天迷迷糊糊的转醒,只听门外:“少爷,时至正午,不知下午可有行程?。”
吴天一听,这人是吴彦,这是再叫自己起床,在问自己下午准备去干点啥呢。
享受侍女丫鬟伺候穿衣梳洗,匆匆用过饭后,一行三人离开了侯府,铁柱等二十几个护卫,如影随形。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偶尔闲聊几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城门口,把守的士兵顶着烈日一动不动,过往的行人,商队络绎不绝。
时而能看到一队队的骑兵打马而过,骑兵头领多数是蒙人或色目人。
一个个嚣张的不得了,横冲直撞根本不管行人的感受,稍有阻碍,二话不说,持鞭抽打行人。
吴天的性子就是看不惯这样的,就在大路中间一动不动,心说有本事你撞过来呀,铁柱等护卫紧张了,然而吴彦则是冷笑的看着骑兵。
当骑兵队伍看到吴天一行人的装扮服饰上的标记后,都很自觉的放慢速度,然后下马绕行。
吴天双眼放光的看着一个一个的骑兵消失,忽然开口问:“我要组建一千重骑,两千轻骑,三千步卒,一千弓手,若干斥候。所需消耗几何,能不能在两个月内,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做到?”。
“不能!”吴彦果断的否定了,低声道:“如果一年内组建数倍的军队轻而易举,但,马匹和武器铠甲所耗天文数字,两个月时间太短,一家之力根本做不到,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过家族高层,干系太大。
需要练兵地点,购买马匹的来源,物资运送等等,想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完成,几乎不可能,如果能够得到家族的支持,一切将不是问题。
武器铠甲的来源,家族对此并不擅长,除非联系董家,董家世代以锻造武器铠甲而闻名,蒙元入主中原后严令禁止私自打造兵器铠甲,但是,董家的底蕴之大,无法形容。”
吴天明白吴彦的意思,家族不可能支持一个未上位的少家主,不支持就不可能做想做的事。
董家相对来说只是没有吴家有钱,没有吴家人多,但人家有吴家用钱逗买不到的资本,就算有母亲的关系,董家也未必能够帮助自己,风险太大。
吴天的思维方式,决定了他只能走不寻常的路。
深山老林有的是,屯兵也不是很难,难得是运输物资这一块,还有就是需要的钱粮如何能从家族内弄出来,答案是弄不出来。
那么,武器铠甲呢?不知通过舅舅能不能弄出来一些来?弄点是点,一步一步来吧。
我有儒士吴柬之,还有武将吕战天,有这两个牛人在,家族人才一抓一把,秘密招点人还不是轻而易举?能弄啥样算啥样,在老头子回来之前,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当家真难。
吴天想了想,权衡利弊,说:“我们先去幻月楼找我舅舅,明天起早出城,巡视各庄子,秘密拉人为我效力,不知能拉的到多少人?”。
吴彦自豪一笑:“要多少有多少,他们的存在就是为家族而牺牲的,少爷得亲自出面才行,我们可不敢这么做。”
“那好,我们走!”
头脑简单,有头脑简单的好处,想的少,烦恼少,说做就做,成与不成,做了再说。
其实,吴彦并没有给出实质性的答案和帮助,就是在引导,引导着方向,让吴天自己考量该如何去做。
吴天察觉不到,但并不代表小宝和铁柱察觉不道,他们二人都沉默着,最需要培养的人,应该是少爷。
再一次来到幻月楼,吴天感觉恍若隔世,暗卫头领的据点,舅舅的隐身之处,收谋士吴彦的地方。
然后,结识吕征吕战天,楞怼老夫子,才不过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转了一圈后又转了回来。
见到了董迪说明来意,董迪引路去了后院,这么大的幻月楼,缺少一个龟公不会引起注意,看到吴天这样的少年,都是会心一笑,仅此而已。
吴天来这里就是问舅舅搞武器铠甲来的,说明情况后问:“不知舅舅搞得到不?价钱几何,可不可以先欠着?。”
“区区几千人的武器铠甲小意思。”董迪笑说,故意顿了下:“咱们是什么关系?这点东西值几个小钱,你第一次跟舅舅开口,舅舅又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呢?。”
吴天被舅舅的阔气惊呆了,这么多东西能说送就送?用钱来买也得是天文数字啊,竟然不要钱不要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想不通之下,看向了吴彦,然而吴彦就当没看到,只是露出温和的笑容,然后收起表情两眼一闭,就这样如老僧一样入定了。
这就让吴天尴尬了,这可如何是好,只好对董迪说:“吴董两家关系再好,也没好到这种地步吧,抛开这个暂且不提。就凭咱俩舅甥的关系,送礼物也没这么送的,你家那边也不能同意这等败家的行为,舅舅你到底要怎样?。”
董迪笑道:“我要独领一军!。”
吴天更不懂了:“送这么多装备,就为了独领一军,为啥?”心里却说,你有病吧。
董迪说话一点都不严肃,跟开玩笑一样,说:“举事失败了要在多的钱也没用,如果成功了,要多少钱没有?吴董两家休戚与共,一家造反两家遭殃,就算不送你武器铠甲,难道你就不举事了吗?。”
“那当然,这是必须的。”吴天被说到心坎儿里了,听出舅舅的意思,是要跟自己混的,“那舅舅,给你领步兵吧,怎样?。”
董迪有些讶异,八字没一撇呢就大放厥词,许好处。痛痛快快的答应给他骑兵装备,难道听不出来自己想要骑兵吗?忍不住说:“给我骑兵不行吗?”。
“不行!”吴天直接给否了,解释道:“骑兵的将领有人选了,我知道舅舅是将军出身,可是我看中的人乃是吕布吕奉先的后人,所以……”
“扯淡!我怎么就没听过吕奉先有后人在世?难道就不是冒充骗你的吗?。”董迪自然是不信的,他认为外甥的就是羞辱他,董迪带兵十几年,经力战阵无数,未尝一败。
否则蒙元朝廷凭什么通缉他两年?蒙元朝廷十分看中这样的将才,如不能为朝廷所用,那就必须毁掉。
吴彦忽然睁开眼,笑道:“两天后,主公会去找他,懂将军若是不信,可以一同去见一见此人,在城南出发。”
“好,去就去!”董迪的傲气被激将了出来,沉声问:“他叫什么?”
“他自称,吕征吕战天!”
吴天离开幻月楼,他自己现在才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猪脚光环,不然怎么解释刚刚的事呢?竟然又得一猛将!。
吴天对现在的吴彦越来越满意,说话做事极有分寸,外人在跟前叫他主公,没有外人叫少爷,心里这个舒坦啊。
董迪站在窗前,望着后院怔怔出神,良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敢冒充先人吕奉先的后人,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管你是谁,先我一步摘桃子,你要有这个能耐那就罢了,如果没有这个能耐,就是欺骗我的外甥,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就别怪我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