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离开了墨家,墨铧带着柳琊月前往嵩山少林寺。
走的那天,周楚儿狠狠地在柳琊月的小圆脸上咬了一口,万分的不舍和担忧全部换做一句句的叮嘱。墨琅云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在柳琊月登上马车后再也忍不住平静,嚎啕大哭了一场。柳琊月躲在马车里,不敢再看墨琅云和周楚儿,只是独自一个人抹着眼泪。周楚儿拉着墨铧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墨铧一个大男人在路上照顾不好柳琊月,要不是墨铧借口不早了,否则夜晚找不到客栈,可能周楚儿还要继续唠叨。
哒哒哒......一路上充满了寂静,既无风雨,也无雾霜。路途虽然遥远,好歹是平安无事,只是空有无聊罢了。一连走了两天,墨铧见柳琊月总是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车里,除了睡觉就是看沿途的风景,看得发呆了总是会不自觉地说道要是墨琅云、周楚儿能看见这美景是多么的好。
墨铧想起柳琊月才七岁就要离家求学,心里一阵愀然。的确,路途实属无聊,墨铧装作有意无意地问向柳琊月:“牙儿,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可是嵩山少林寺,人云达摩祖师创武功、天下武功出少林,你对少林可有涉猎?”
柳琊月听墨铧提起了少林寺,这个自己日后将要求学修行的地方,瞬间起了兴致,立马坐正,认真地回答道:“牙儿对少林并未有太多了解,只知道少林武学是世人公认的第一,少林派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大派,其信仰度是除却墨家侠客联盟最具有公信力的江湖组织。”
墨铧对柳琊月的回答很满意,继续道:“佛门是汉代传入我华夏,历史虽不及我江湖一些门派,如昆仑派,包括我墨家,但少林僧人都有一颗普度众生之心,受万民之拥戴。少林的博爱理念与我墨家侠道兼爱非攻的理念十分契合,故我墨家与少林的关系十分友好。比如当年戚继光将军去福建抗倭时,少林派出棍僧,我墨家先任钜子发出钜子令号召群英一同抗倭。仙游之战打的最为浩大,当时我墨家和少林跟随戚家军奋勇杀敌守望相助,情谊可比金坚啊!”
墨铧顿了一下,让柳琊月好好消化,然后继续补充道:“少林派位于中岳嵩山少室山五乳峰下,建有中土佛教禅宗祖庭少林寺,寺建于北魏年间,据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历史,代表了佛门外家即沙门武学。少林寺僧皆称少林功夫是神传,源于达摩祖师。据传南北朝时,达摩祖师到达了嵩山少林寺。他看到这里群山环抱、森林茂密、山色秀丽、环境清幽、佛业兴旺,当真是一块难得的佛门净土,于是,他就把少林寺作为他落迹传教的道场。五乳峰中峰的上部,离峰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天然石洞,洞门正好向阳敞开,冬暖夏凉。达摩祖师便是在此石洞开创了少林绝世武功。少林有大圣门、罗汉门、二郎门、韦陀门四大门,还有支派十八门。牙儿,你猜猜你将会学什么?”
柳琊月挠挠头,“大圣门吧!听起来就很厉害!”
墨铧无奈道:“平时叫你少看一些没用的书,何况是《西游释厄传》(明朝时《西游记》原称)这种净是虚无缥缈内容的禁书。此大圣非孙悟空这个大圣。牙儿,我与明光大师已经传信说明,四大门的武功你是必须学会的,支派十八门你有心涉猎也不是不行,你最主要的目的是易筋经,可惜洗髓经已经失传,不然两个都要学!”
“啊......”柳琊月欲哭无泪,“这么说来少林七十二绝技我几乎得学个遍......”
墨铧生气了,“兔崽子,以你的资质,七十二绝技很难学吗?”
柳琊月尴尬地笑了几声,突然又闷闷不乐起来。自己的资质举世无双的确不假,但是七十二种绝技这得学多久啊!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琅云姐姐呢......默然,柳琊月独自开始伤心起来。不行不行,越想姐姐越难受!柳琊月又开始为自己打气。相传始祖剑侠飞虹子早年学艺少林寺,后入道门,于崆峒山修道习武,创立崆峒派。现在琅云姐姐就跟在静音师叔后面习武,我要是到了少林看见与崆峒派差不多的武功,然后思念起琅云姐姐怎么办?唉......
“唉......“柳琊月像一个小大人一般,突然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之大、事发之突然,差点没把墨铧吓死。
到了嵩山少室山脚下已经是傍晚的光景,此时上山进香或是游玩的人群早已散尽,只有墨铧和柳琊月靠着马车遥望日落。嵩山夕照壮丽无比,柳琊月和墨铧深深陶醉在这大自然的雄奇之中。
“请问,来的是墨铧墨施主和柳琊月师弟吗?”一个估摸着有六七岁大小、带发的小沙弥双手合十,从山上踏着轻功在墨铧和柳琊月面前飘然落下。
墨铧双手合十,回答道:“我就是墨铧。令师想必就是明光大师吧?”
“阿弥陀佛,”小沙弥打了个佛号,“家师正是明光大师,家师让我告诉墨施主,让我带柳师弟一人上山,为了防止墨施主与柳师弟叔侄情深、难以分别,就不留墨施主留寺用斋了。”
“替我谢过明光大师,”墨铧一脸笑容,一眼不舍,对柳琊月说道,“牙儿,随你师兄上山吧,记住你是为了什么而习武。二叔这就走了......”
柳琊月红着眼,什么也没有说,对墨铧磕了三个头。小沙弥对柳琊月露出安慰一笑,“我理解你,我从出生开始就来到了少林,很少与家人见面,从此以后在少林师兄我罩着你。”
柳琊月笑着说:“你不过比我早入门一些,论功夫还见不得你高!以后谁罩着谁还说不定呢!”
啪啪啪!墨铧鼓了三个掌,“不如你们比一比谁先上山,我在这目送你们!”墨铧终究是舍不得,找了个借口留在山脚看柳琊月上山离去。
柳琊月和小沙弥点点头,随即施展轻功向山上跑去。墨铧在后面,看着神性敏捷却步履蹒跚的小影子,渐行渐远,回头驾车走了。“嘿,人老了,眼睛动不动就发干了!”墨铧拿衣袖擦了擦眼睛,嘟囔道。其实墨铧四十岁还不到,而且离四十岁还远着呢。
在狂奔的柳琊月蓦然回首,看见一辆马车在向远方缓缓走去,他吸了吸鼻子,对小沙弥大声吼道:“快一点,太阳已经在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