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死不瞑目，”柳琊月蹲在王亦旁边，悉心地为王亦解释道，“你知道你堂堂锦衣卫同知，仅次于都指挥使的王同知大人为什么会输给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吗？”
王亦艰难地摇摇头，他的气息开始见弱了。韩问雪立马接着柳琊月说道：“你呀，就是白痴，你一开始就没有分清楚谁是王爷。”
“我不是哎！”柳琊月拍拍胸口，笑着说，“我本来是想自首来着，你却把我这个朝廷钦犯当王爷供着！”
王亦吐了一口血，气的。
“我为什么拿霹雳子炸你们，我就是气！”韩问雪一脸义愤填膺，“我没想到皇兄手下的人竟然是一群白痴，王爷都找不出来！”
王亦又吐了一口血，气的。
“而你们把韩问雪当做了我，我很不开心，明明我才是唱角儿的！”柳琊月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所以我拿霹雳子炸你们了，想告诉你们我才是柳琊月。”
王亦再次吐了一口血，又是被气的。
“所以啊，我把枪扔给柳琊月，让他捅你一枪，就是为了提醒你他是柳琊月啊！”韩问雪一副圣人的模样。
王亦又又又，又吐了一口血，还是被气的。
“谁知道你，看见韩问雪扔枪，就又注意他了，我怕你认定了韩问雪是我，我就捅你一枪想提醒你来着，然后，顺便杀了你。”柳琊月低下头，就像犯错的小孩子，不错他就是小孩子本孩。
王亦吐了最后一口血，眼睛睁着，望着苍天……他的最后一口气是被柳琊月和韩问雪一唱一和活活折磨掉的，死不瞑目。
“多行不义必自毙，”韩问雪看这王亦的尸体淡淡道，“你平时为了阉贼两肋插刀，今天两肋插刀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这时，大师兄慧风走出来了，他看着韩问雪和柳琊月，严肃说道：“师父说，让你们自己处理尸体，归还山下的锦衣卫也好，埋在上山也罢，不可让一丝血迹和死气污染了佛门圣地。”
“我去！这可是我第一次杀人！还要收尸！？”柳琊月小脸一白。
“我也是！”韩问雪哭了。
少室山下，八位千户看见王亦和其他人破碎不堪的尸体，脸色气得铁青，遂即通知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姜相。几日后，姜相带着东西厂加上锦衣卫本部共计三千人马来到少室山下。
姜相看着王亦等人的尸体，用手帕捂住口鼻，眼神变幻莫测，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忧。
“入少林，”姜相丢下一句话，向少林寺走去，“古有满城尽带黄金甲，今天我要满山尽带绣春刀！”
姜相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此问题，柳琊月仔细与韩问雪谈过。韩问雪称其明为阉贼鹰犬，可能暗地里对魏忠贤是阳奉阴违的。
柳琊月一直在思索，姜相究竟是什么人？墨铧曾经提起过姜相，对此人没有过评价，只有一脸恨意，还对柳琊月说柳府被屠，锦衣卫虽没有主要责任，也有旁观见死不救之责。结合韩问雪模棱两可的回答，柳琊月拍了拍额头。
“既然王亦可以杀，姜相此人也能杀！”柳琊月双手握拳，用力拍在桌子上，“干了！”
砰！柳琊月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千户，“慧月小师傅，姜大人有请。”
千户说完，不等柳琊月作答，两个锦衣卫一个抱着柳琊月，一个抬起柳琊月的双腿，将其架走。
大雄宝殿处，少林寺全寺上下千百僧众一个不剩，被锦衣卫逼迫着聚到了殿前。柳琊月被锦衣卫架着，看着一群敢怒不敢言的僧人憋屈巴巴地挤在一块儿若有所思。
我该不该出手嘞？出手了，姜相不比王亦，姜相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是堂堂正正的正三品朝廷大员，而王亦则是区区从三品的指挥同知，还是之一。虽然品级看上去字相差不多，实则天差地别。指挥同知以往是有实权的，用于制衡指挥使，如今魏忠贤为了有效掌控锦衣卫，大幅度削弱了指挥同知的实权，虽然王亦也是魏忠贤的人。
此时不比当日，当日柳琊月和韩问雪刺杀王亦，王亦只有二百人傍身，由于墨家霹雳子的威力实在可怕，韩问雪和柳琊月本以为总有几个人会逃脱，结果意外收获了所有的贼子性命。而今天，整个少室山，整座少林寺，几乎遍布了锦衣卫，有十步一哨的样子！柳琊月若是动手，就算得手，只怕也难逃这天罗地网，少林寺的僧人恐怕也会惨遭屠戮。
“请。”锦衣卫们走到了大雄宝殿门口便放下了柳琊月，带头千户帮柳琊月推开了门。
柳琊月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毕竟是六七岁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杀人已经是破天荒的奇迹了，况且在杀人时也没有考虑后果，如今债主上门，柳琊月倒还真的有些怂了。
大雄宝殿内，这次是两个蒲团，其中一个坐的还是明光大师，在明光大师身旁又设了一个蒲团，上面坐了一个年纪如明光大师一般大小的老僧人。
“估计这个就是监寺师叔明亮大师。”柳琊月心道。两个大师就那么端坐在佛前，明亮大师敲打木鱼，口中念念有词；明光大师则是双手合十，与明亮大师一齐诵念佛经。师兄弟两个都已经年过花甲将近古稀，岁月在两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不变的是两人对佛那坚实的虔诚。
慧风慧云师兄弟两个人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两个大师身边。韩问雪则是独自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眼神里带着畏惧、带着泪水，可怜巴巴地地看着柳琊月，对其摇摇头。
还有一人，他身穿的衣服与一般锦衣卫的飞鱼服风格明显不同：飞鱼服指衣服上绣有飞鱼纹样的服饰，飞鱼是一种瑞兽，与蟒十分类似只多了两角和鱼尾鱼鳍。飞鱼服仅次于蟒袍，是二品赐服，只有二品以上锦衣卫及大内太监祭祀帝王等才能身着。普通的锦衣卫是没有飞鱼纹样的，有的千户、同知甚至是指挥使都不能允许拥有飞鱼纹样。而此人的衣服是圆领、右衽大襟，衣服上绣有是一只四趾龙——蟒！腰间还搭配了一条玉带，极具奢华之气。
姜相！柳琊月咽了一口唾沫。姜相长得很普通，五官很普通！普通到什么程度呢，估计见过姜相的人，把姜相放在一百个人里打散也找不出他！就是这么普通！
“柳琊月，”姜相面无表情地走向柳琊月，粗糙的大手在柳琊月粉嫩的小脸上捏了起来，“粉粉嫩嫩的小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