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
想象上次跟别人说话还是跟大黄在去城里那回。
当时大黄叼起来猪头摊的肉就跑,害的秋荷也跟地一起逃之夭夭,虽然秋荷后来严厉的教育了大黄,不过猪头肉的确好吃,想想当时那番场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从哪里来?”有人问他。
秋荷率性而答:“这片大地就是我的家。”
秋荷这个回答顿时引起一阵哄笑,不过却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他们也是从小流浪的孤儿这句话在他们听来很悦耳。
“哈哈哈,这小子挺有意思,看你的样子饿了吧?”
秋荷似小鸡啄米的点点头,呆呆的样子又引起了别人的笑意。
“怎么样这野山鸡好吃么?”
“好吃,好吃。”秋荷连吃带吞满口金黄色的油渍。
其他人已经吃了很多,开始闲聊起来。
秋荷除了一直在狼吞虎咽以外,也一直在听他们闲谈。
“政府最近在整理这块地方,估计咱们该往更远的地方搬了。”
“你为什么知道。”
“你没发现最近这边来了好几辆小轿车,全都挂着政府的牌子,而且刚才不还看见抓狗大队的人在到处捕野狗吗?”
秋荷一直在侧耳听着,听到捕狗大队这个字眼,手里刚掰了一个腿要喂进嘴里的动作卡住了。
大黄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难道说被捕狗大队给抓住了?
“被抓住会怎样?”秋荷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才那个话题已经被岔开了,秋荷突然提问,其他人下意识问道:“什么被抓住?”
狗?三个茫然的看了看,接着一个懂得多一些的孩子说道:“安乐死吧?估计我们被关起来也会被安乐死吧!”
其他小孩子听完被吓的哆嗦了一下,提到死每个人都害怕何况他们年龄也不大。
这些孩子跟秋荷一样从小就没了父母,便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总觉得有关部门一旦抓住他们绝对没命了。
“车往什么地方开了?”秋荷急急忙忙问道,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心里就越感觉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北边……因该是北边的城里。”
秋荷连感谢的话都忘记了说,急急忙忙的往北方跑了过去,
而这三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任何好奇而是相视一笑哭了。
有孩子摸了摸脸,却忘记了自己根本流不出眼泪。
风一吹,化成荒骨一堆,再过后连荒骨都化成灰,灰也被吹散了。
秋荷一路跑一路追,这一生都没跑过这么多的路,今天全跑了,双脚像两块烙铁,发痛发烫,两条腿像灌了铅,停下来再没力量往前一步。
明明,城市的轮廓已经那么近了。
眼皮却越来越无力,身体像负担一般,是近乎与疯魔的执着让秋荷不得不坚持下来,不断,不断往前。
路上秋荷有好多次秋荷幻想大黄回到自己搭的小房子里正等着自己,自己因该回去的,城中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大黄机灵地躲过了抓狗大队。
自己因该回去。
可是当他进城的时候,没追到捕狗大队的车追到的却是狗肉节。
有相关领域的专家一直反对食用狗肉,有为违与人道,不过人类有反对就有支持,就像猪,羊,鸡,一样同样被列为畜生的范围。
秋荷第一想到的是警察,可是秋荷在警察局没有身份信息,不被当成黑户抓起来才怪。
他四处打听捕狗大队在什么地方,一路问,一路找,他忘了吃饭,忘了喝水,忘了怎么走路。
走了有多久,秋荷也不记得了,只不过真的被他找着了。
有关部门,抓狗大队,隶属于公安。
对外宣称,有狗证的全部等主人来领,而没有狗证的,全部都安乐死掉了。当然有很多人说管理者会把那些没有注册过的,血种不纯正的狗亲手送到黑市上,这是他们的主张赚钱途径。
他们有对付狗的办法,在凶恶的狗只要用他们的工具都能制服。
秋荷在公安局大门踌躇了一会,不过为了大黄,给自己壮了壮胆便义无反顾的闯了进去。
公安局里来办事的人络绎不绝,这样的“大阵势”让秋荷看了发自心底的脚跟子发软。
而且时不时有几个好奇秋荷衣饰,以及冲突城里气质与年龄所投来的目光,这对于秋荷而言绝对是一种带着审判含义的举动,让他在里面步履艰难。
好不容易找到办事的民警可是前面还排着几个人,其中就有一个人是来找自己爱犬。
在提供了一系列证件后,有的人去办手续,认自己被抓住的狗,还有人答应并补办了罚款最后才去的。
秋荷突然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自己一来没有身份证等能证明自己的证件,二来大黄根本没办过他们所说的各种证,这样就算大黄真的是被他们抓的也不可能放出来,反倒是他容易被公安局抓起来。
可是为了救大黄。
拼了。
“你的爸爸妈妈呢?”终于排到了秋荷的时候,询问的警察将目光转到秋荷身上,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的家长也来了。
“我从村里自己跑到城市的……还抱着我家看门狗,狗被你们抓走了。”
这位管理者思考了一下,问道“多大的狗?”
“四岁。”
“你狗要办狗证的,不然即便你认出来,也没办法还给你。”
“不,我带上大黄回村里,不在城里了。”
“这可不行小朋友。”接着管理者又说。
“这样吧,我给你先开个条,你可以先找找你的狗在不在,好吗?”警察也是看秋荷脏兮兮的小脸,觉得这个小孩很可怜。
“好。”
秋荷握紧纸条,这张纸条一时间便成了他所有的期望。
他跟着另外一位执法者一起进入狗舍,刚进入首当其冲的是一股浓浓的杀毒水味。
被隔离的狗舍杂乱不堪,狗叫声,撞铁笼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狗毛飘在空中,若是有密集恐惧症又或是洁癖者定然不会来这种房间。
“大黄,大黄”刚一进屋子秋荷被满屋子的狗惊的晃了一下神,而后装做镇定的在屋里大喊大黄的名字,他相信如果大黄听见了一定会用最特殊的狗吠告诉它的位置。
“不是。”
“这只也不是。”
“大黄你在哪啊?”
即使是找遍了所有关狗的笼子依旧没有大黄的身影,秋荷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抓狗大队抓的大黄。
到了最后秋荷还是没有找到大黄,有些失望的同时不免也有些侥幸心理,难道大黄根本没有被抓起来,毕竟它那么聪明。
刚离开了警局大门,突然看见在警院后门那块有一辆民用的面包车,正往车上装一个一个的笼子,不过这些笼子都被一块黑色的幕布遮住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放的是什么。
秋荷就发呆的看这辆车一直把车装满。
他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下一步该去哪?
面包车开走留下一连串的黑色尾气,秋荷颦了颦眉准备离开警察局的院子,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虽然已经离开了刚才面包车驶离的方向,不过余光却在移开的一瞬间看见了极其熟悉的一样东西。
是一件娃娃的小短裙婆娑而下,既风的方向而去……
哪怕仅仅是一眼,甚至算不上一眼,秋荷仍然看见了,正是那洋娃娃身上的小红裙。
那辆车上!大黄!
秋荷撒丫子往外跑,可惜车已经开远了。
整个狗市充斥着血腥味,屠户挥舞着屠刀“悭悭”作响,若人类不是着世界的主宰,若这些砧板上的生物和人类调个个。
白天。
黑夜。
满眼血丝的秋荷望着这个没有希望的都市,冷漠,复杂,失去了大黄的信息,即便他又一次回公安局询问,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走下去,走下去……
一直到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沉沉的倒下去。
在醒来,荡尽天下尘,却是逝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