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先生姓庞,是这里受人敬畏的贤人。眀邕峰上的五彩莲,便是这先生种下的,那日雪崩,也是他派人将我们救下的。”
一路上,贺秋雪也朝婉娘打探了一番,这里是庞府,先生原是京城人,出于某种原因,才不得已来了这里。
能种出五彩莲的,绝非等闲之人,宫少霆凤眸微敛,垂头想着些什么,“既然是救命的恩人,没有不去拜谢的道理。”
贺秋雪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方才你醒来之前,我去见了那庞先生一面,他素爱饮酒,尤其对桃花醉爱不释手,若不是前几日因着桃花醉与他府上的人结缘,我们怕是不能化险为夷了。”
闻言,宫少霆轻笑一声,一手轻打在她头上,嗔怪道:“出门在外,你竟还带上了酒,你这般爱醉,真是胡闹。”
被他打的不疼,贺秋雪却觉得委屈。撇了撇嘴,两手护住方才被打的地方,委屈至极的解释着,“那酒是长明公主酿的,喝不醉的。”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有瓷器坠地的响声,贺秋雪回头看过去,来人正是婉娘。她手中原本端着碗汤药,可能是烫了手,装满汤药的瓷碗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深褐色的药水四处飞溅,那浅白色的裙角沾染了一道道黑点。
“姐姐你没伤到哪里吧?”见她面上还未褪去的一抹慌乱,贺秋雪忙走过去,只以为她是被瓷碗掉地吓了一跳。
平稳了下情绪,婉娘微微垂眸,敛去了眼中的异样,抱歉一笑,“方才是我大意了,没端住,可惜了这药。”
说完这话,婉娘抬眼看向床榻上的宫少霆,微微一笑,“公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在下身子已无大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宫少霆眸色一沉,看着眼前大概三十来岁的女子,却并未束起妇人的发髻,堪堪将夫人二字变成了姑娘。
婉娘只是轻笑一声,吩咐下人将摔碎的瓷碗打扫一番,才朝他们两人道:“二位便在府上休养一阵吧,待伤好了再离开吧。”
贺秋雪再次谢过后,婉娘便先行离开了,床榻上的宫少霆凤眸微沉,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出声道:“我昏迷了几日?”
“两日而已。”朝他笑着回答,贺秋雪重新坐在了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离花神大典还有七八日,你养好伤再回去,不会耽搁什么的。”
她自然知晓宫少霆忧心什么,自是怕他这一身伤会拖累自己罢了。
“可是…”宫少霆凤眸微垂,眼中掠过一抹担忧,抬眼看着她,“花神大典诸事繁忙,不仅仅只是寻找圣花,你要知道,花神大典之上,你是要献舞的。”
闻言,贺秋雪轻笑一声,原来他一直担忧的,是这个啊。
花神大典祭台之上,每届花神都要用虔诚的舞姿打动上苍,以佑凤国百年安好,这舞,固然是重中之重。
“你莫要忘了,我的舞姿,放眼整个凤国,怕也是无人比拟的。”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正逢屋外射进一抹阳光,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熠熠生辉。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傻话啊。”看着她这不服输的模样,宫少霆轻笑的叹了口气,同她一起长大,她什么习性,宫少霆甚是了解,这舞姿一块,甚是不出众,就连贺秋嫣,怕是都比她有天分。
见他这般担忧,贺秋雪眉头微皱,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想起来,她舞姿出众无人能敌的那一日,是在前世。
那是南宫夜的一次寿辰,初登大宝,各色佳丽无不渴求得到他的青睐,贺秋雪居于宫中,一心想为他准备些什么,请来了好几个顶尖的师父,不休不眠练了数月,饶是一根朽木,都能见了成效,更何况她并非朽木。
“娘娘善舞,一眸一笑乃天人之姿。”这便是当时其中一个师傅对她的评价,贺秋雪并非不擅长跳舞,只是常年受到沈姨娘的压迫,诗书礼易,琴棋书画,她巴不得自己哪个都学不上。
上一世的扬名之舞,便算的上是她第一次扬眉吐气,只是那个时候,宫少霆早已成了一坯黄土,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她苦练数月,学来的舞,是想要得到心爱之人的赞赏,可谁又是她的心爱之人,能受得起她这倾城一舞?
回头看向满眼担忧的宫少霆,贺秋雪眸色微垂,敛去那些忧伤,语气故作轻快道:“若是你不信,我舞给你看。”
说着,不待宫少霆拒绝,贺秋雪便挥出了水袖,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袭水红色纱裙,适时微风袭来,撩起她如花的裙摆,水袖一出,腾空而起,轻足似是步步生莲,踏着凌波步子,曼妙身躯迎风而舞。
半旋着身子腾空而起,扬起一阵阵飘落在空中的桃花,回眸的一笑,更是耐人回味无穷。
那奇特的舞步,是宫少霆不曾见过的,时而柔韧,时而刚强,一袭红衣随风摆,那妩媚动人的身姿,拨弄着他的心弦。
眼前的佳人,美目顾盼,熠熠生辉,火红的像一团烈火,引人注目,叫人挪不开眼。
宫少霆看的痴了,如痴如醉,一只手放在床榻上,凤目凝视着风中起舞的女子,嘴角的笑意不曾消失。
约摸是身子恢复的不是很好,只一会儿,贺秋雪便停下了步子,微微喘着气,挑眉看向床榻上的男子,声音里带着张扬,“我的舞姿,如何?”
因着才跳完,贺秋雪面色微红,一步步朝他走近,俯一低头,突然认真了几分,道:“少霆,这舞我只跳给心爱之人。”
她这一舞,是前世精心编排的,只是那日南宫夜寿辰,在场之人太多,那舞她起誓只跳与心爱之人,是以那日扬名天下之舞,不过是她临时随意跳的。
可谁想天意弄人,上辈子没等她跳了这舞给南宫夜看,她便得知了那些罪行,不过上天总是会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