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垂眸看着贺秋雪,烛光映衬在她白皙的脸上,晕染出几分忧伤,长明敛去眸中晦暗,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
“你定是不想成为南宫夜的妃子吧,这件事本不该告诉你的,只是你跟他们不一样,我只告诉你。”
长明的话说的云里雾里,贺秋雪眉头稍皱,看着她正色的神情,不由得手心发汗,总觉得她接下来的话很不简单。
果然,长明沉重的看了她一眼,将门窗关紧,才慎重的开口道:“我前些日子在京城时,皇后曾说过一些话。”
提及皇后,贺秋雪眸色微垂,长明又接着开口道:“太子南宫夜是二十年前皇后在尘明寺所生,只是她一直都怀疑南宫夜的身份,她对我说过,她的孩子,怕是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贺秋雪不可置信大的瞪大了眼睛,怎么都不能相信这话,眉头紧皱,两只眼睛直直望着她。
“我知你不会相信,皇后同我讲这些时,我也震惊了,后来她便派了身边的暗卫去调查此事。她派出去的,可是昔日里最具盛名的庞家暗卫,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如是说着,长明长叹一声,国将不国,倘若南宫夜当真不是正统,何来君王之谈。
平复着波澜的情绪,贺秋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愁容满面的长明,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因为她没有理由拿国运开玩笑,南宫家的江山,绝对不能便宜了别人。
若是真如长明所说,南宫夜不是皇后的孩子,贺秋雪双手微微握拳,倘若真是那样,简直是一件好事。
她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将他推进万丈深渊,原来他并非皇室正统,只要找到证据证明这一点,不用她出手,南宫夜性命危矣。
只是留给贺秋雪的时间似乎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皇帝还有三个月便驾崩了,若是三月之内还找不出证据,他便会顺利登基了。
这么想着,贺秋雪眸色微沉,突然想起那日在尘明寺遇上的黑衣人,难怪那时候宫少霆会草草结案。他应该是发现了,那黑衣人,是皇后的人。
那么精明的暗卫都调查不出蛛丝马迹,想到扳倒南宫夜,实在是不容易。
“此事关乎凤国存亡,我只告诉你一人,不过是想要你安心。我和庞邕会秘密调查下去的,就算是宫少霆,这件事你都不要对他说。”
正深思间,长明语重心长的话传到了她耳边,贺秋雪点了点头,眉头紧锁,她不能再让宫少霆冒险了,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也好。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黎明未到,迎亲的乐曲却响彻了云霄。
红衣的新郎踏马而来,一袭红衣渲染着漆黑的夜几分喜庆,长明一夜未睡,迎亲的队伍到了门口,她正同贺秋雪扯着闲天。
喜婆进来敲门,长明才将大红喜帕盖在头上,喜帕上绣着的金凤栩栩如生,裳珊和媒婆一左一右搀扶着,出了大门,才看见马背上英俊的男人。
庞邕今年四十有五,一双凤眼却囧囧有神,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直凝视着穿着嫁衣的长明,凤目里迸发出不可言喻的愉悦。
接过长明的手,一步步将她背进花轿,庞邕一直面带笑容,倒真的像是刚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儿。
宫少霆一身玄色衣裳,也站在迎亲队伍里,远远看见长明身旁站着的贺秋雪,停在原地等着队伍走完,才跟了过去。
红色衣裳的少女正凝视着远去的队伍,一双杏眸朦胧,神思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宫少霆站在她身后许久,她都没有发现。
“在想什么?”清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当真将她吓了一跳。贺秋雪一个慌神,转身对上那双幽深的凤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方才脑海里回想的,正是长明对自己说的话,想到不能让他看出端倪,贺秋雪稳了稳心神,朝走远的队伍望了一眼,道:“只是觉得他们终于终成眷属,有些感慨。”
为了配合说出来的话,贺秋雪轻叹一声,的确是这样,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当真是不容易。
“秋雪也想成亲了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浮,宫少霆唇角微勾,露出一个邪魅的笑。俯身看着她,凤目微眯。
适时一阵凉风刮过,黎明过后,一抹阳光透过云霄,照下来金色的光,金光晕染在他周身,渡上了一层金,那嘴角邪魅的笑容,更加动人心魄了。
直直欣赏着他的盛世美颜,贺秋雪咽了口口水,回过头去疾行,“快些走吧,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看着前面落荒而逃的少女,宫少霆无奈一笑,眸色渐渐深沉下来,他定要给她一场盛世婚礼,他喜欢的姑娘,一直都配的上最好的。
果然,两人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来到庞府时,长明和庞邕已经拜了天地,将准备的贺礼呈了上去,便在院子里闲逛起来。
整个庞府种满了桃花,虽然已经到了盛夏,庞邕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这桃花开的正盛,每棵树上都绑着红绸,粉色的桃花纷纷扬扬,尽数落在了人们身上。
当真有几分仙境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鼻间萦绕着桃花的香气,凝神闭目,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晗子,这才离开几日,你便又对我这么生疏了,真是不听话。”苓姝砸了咂嘴,看着面前眼都不抬的少年,无奈说着。
怎么说他们两个人也一起生活了一个月,可这少年就像是看不见她一样,一心做着自己的事,
苓姝见他还不理会自己,哼了一声,叉着腰挡在他前面,朝他道:“小晗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直说,不理我做什么?”
显然,少年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上的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丝毫不理会眼前暴跳如雷的苓姝。
见他们两人这样子,贺秋雪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听到她的声音,苓姝抬眼看过去,见是贺秋雪,两只眼睛泛起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