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贺秋雪应该是他厌恶的人才对。从很小的时候,他便常常来将军府偷看了,一直看着沈姨娘和贺秋嫣背地里欺负她,那时候的齐凛炜,十分鄙夷贺秋雪,那么拙劣的演技,到底是怎么骗过她的?
那时候,看见她受欺负,齐凛炜心里痛快极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在乎这个不认输的女人了。明明嘴里说着要让她受尽苦楚,可他不知道,看着她受尽苦楚,最后伤心的,到底会是谁。
“没想到那丫头这么忠心,为了救你,也算是竭尽全力了。”感叹了两句,齐凛炜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她应该没什么事。我来的这一路上,没见过她的尸体。”
听见尸体两个字,贺秋雪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人是不是你派来的,你就这么恨我吗?”
他们明明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如此谨慎的计划,又怎么会出纰漏呢,齐凛炜又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若说人不是他派来的,贺秋雪都不信。
被她这么误会,齐凛炜眸色一沉,那只手尴尬的扬在半空中,“你若这么想,那就是了,反正我恨你这件事,是真的。”
“齐凛炜,你爹喜欢我母亲,那是他的事,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你恨我没关系,但你若伤到了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贺秋雪有些头晕,却还是气势不弱的朝齐凛炜说着,一双杏眸里带着几分嗔怒。
“我就是伤害了又如何,贺秋雪,弱者本就没有权利说什么。”五指攥紧,发出咯咯的声音,齐凛炜阴沉着一张脸,说完这话,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带离了这里。
“齐凛炜,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挣脱了半天,贺秋雪还是没挣脱开齐凛炜的手,他的手掌里满是厚厚的茧子,攥的她生痛。
揉了揉眉头,齐凛炜看了她一眼,“天色这么晚,自然是要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难不成我们要露宿街头?”
这么说着,齐凛炜也没有慢下脚步来。一只手拽着贺秋雪,又怕将她拽的疼了,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在自己身旁。
怎么也挣脱不开,贺秋雪倒是省下了力气,看着周围的一片死尸,又看了看齐凛炜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异样,她也冷静了下来。
“他们…不是你的人吧?”趁着夜色,齐凛炜看不清贺秋雪的神色,只听到她声音低沉的问着。看样子,有些愧疚。
点了点头,齐凛炜也放慢了脚步,看都没看地上那些尸体,开口道:“我齐凛炜的人,没有这么孬。不过我却知道,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
“贺秋嫣,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想猜出来是谁要杀她,那简直是太容易了,整个京城里同她最不对付的,便是贺秋嫣了。
只是贺秋雪想不通,贺秋嫣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在京城的,看着她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齐凛炜咳了一声,“贺秋嫣今时不同往日了,身怀有孕,就连南宫夜的心腹都归顺她了,想要知道这些,并不是难事,可惜,她活不长了。”
“什么?”听了齐凛炜的话,贺秋雪眸色一沉,什么叫她活不长了?
低头看了贺秋雪一眼,见她脸上还有淤青,齐凛炜声音低沉了几分,“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不听话的人。”
“若是你真的能杀了她,我们倒是能做朋友。”眼看贺秋嫣多了一个敌人,贺秋雪沉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听了这话,齐凛炜突然停下步子,低头看向贺秋雪,朦胧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苍白之下,还有几分清冷,那模样,让他不经意的抬手摸了上去,“好啊,那我杀了她。”
“放开我!”嫌弃的打掉他的手,贺秋雪想要转身离开,却又被齐凛炜拦了下来,一不留神,他们已经到了际宁。
“你一个没有通关文牒的人,离开了我,要如何在济宁落脚?”挡在她前面,齐凛炜一脸坏笑的说着。
真正的奚丹郡主如今还在坤宁宫昏迷不醒,若是她贸然承认自己的身份,只会让藏在暗处的隐患揭竿而起。虽然南宫夜的人已经动手了,可除了南宫夜,想要加害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说孤影的旧部,能得到匈奴国的军机图,那些人功不可没,若是他们知晓贺秋雪就在这里,怕是会掀起轰然大波。
听了他的话,贺秋雪眸色微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说的没错,如果现在她身边有欧阳景睦和三千士兵护卫,她自然不用担心这些问题,可眼下看来,倒是有些为难了。
“好了,有我在,不会让你为难的,先在这里住下吧,三日之后,我送你回去。”拍了拍特的头,齐凛炜朝她一笑,便拉着她进了客栈。
“不行,你明明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我不会和你回去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于事无补,贺秋雪眼底带着警惕,想要带她离开,又为什么会是三天之后呢?
想到这里,贺秋雪眸色一沉,挡在他身前,表情有些严肃,“你要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朝她一笑,笑的有些无赖,齐凛炜还是强行拉着她,进了客栈。
“一间天字号。”到了柜台那里,齐凛炜从怀里扔出一枚金子,潦草的说了一句。
店小二急忙将那金子揣进了兜子里,殷勤一笑,露出了两颗大黄牙,“好嘞,客官您请上楼!”
正这么说着,贺秋雪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你开什么玩笑,要两间房!”瞪了齐凛炜一眼,贺秋雪又朝那店小二说着。
一间房就给了这么多银子,两间房他岂不是赚翻了,这么想着,店小二的口水直流,齐凛炜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让他断了这念想。
咽了口口水,店小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同金钱比起来,还是命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