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老房子的时候,家住七楼。一楼由于有店铺所以没有住户,二楼不漏光,两米高有一个四平方米的共有部分平台,后来被某家人改成了自己的小仓库,三楼才开始有住户。三楼的住户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婆婆,附近的孩子见到她就跑。四楼常年不住人,也从来没贴过对联。五楼有一个爱跳舞的婆婆,后来她老伴去世了,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救护车。六楼住了俩孩子,姐姐比我大一岁,弟弟比我小一岁,姐姐很白,我的同学们叫她白脸婆,弟弟跟我关系很好,他叫弹头。
我跟弹头认识得从一个叫“三半球”的地方说起。三楼楼道开始才有采光用的窗,窗外有一个向外延伸的平台,可能也就四平方米吧,翻过窗便可以踩在平台上,我们几个孩子管这个大人不敢轻易翻的平台叫“三半球”。
二年级。放学后。老房楼下。
打一年级起,张小明就没让父母送过,学校离家不远,走路大概需要十分钟。学校门口有很多文具店,文具店里什么都有卖。
“买吃的还不如买玩具,吃的吃完就没了,玩具可以一直玩儿。”此时张小明攥着手里午饭剩下的五角钱纸币,看着文具店门口的奥特曼玩具,选择买了包辣条。
“这奥特曼也太贵了,又想把八个都买了,那我得存多少天啊!”张小明一边嘀咕,一边拆开了手里的辣条,眼看着就要到老房楼道。
“噗呲”
张小明只见手里的辣条多了几分湿润,猛地抬头,但见二楼外的电线上还滴着水。
“这谁啊?乱泼水是不对的!要是被三楼婆婆抓到了你就惨啦!”张小明看着手里的辣条没法吃了,不禁大为恼火。
“嘿嘿嘿~”
张小明听到“三半球”的地方传来阵阵笑声,仔细看去,又是一股金泉,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砸在电线上散出绚烂的水花。
张小明气不打一处来,扔了手里的辣条就冲上了三楼。
“六楼的,你进来!”
“不要。”
“你不进来,我就在这守着你!你赶紧进来!”
张小明和那孩子僵持了几分钟,那孩子终觉逃不了,唯有从“三半球”爬进了楼道。
“你电死我怎么办!那尿碰了电线又碰到我,漏电了怎么办?就三楼你憋不住啊,你非得往那尿!”
“嘿嘿~”
“你还笑!”张小明一脚就准备踹那孩子,却踢到了用来垫脚爬“三半球”的砖头。
“你还躲!”
张小明抬起手就想揍他,只见那孩子下意识的就是一个激灵,张小明又换做要踢他,他又是另一个激灵,这倒是让张小明直觉得可笑,就这样反复“打”了那孩子五分钟,他也激灵累了。
“你打不打。”
“你管我!”
“不管。”
“我也不管!赔我辣条!”
“诶婆婆好!”
张小明一转头,就知道上当了,一个没逮住,就让那孩子往楼上跑去......
几天后。周末。六楼。
“这个老头可以掉东西的,吃那个S,那是散弹枪。”
“那你吃的那是什么?”
“这是F,能喷火的。”
“你very性感什么鬼?”
“反正有枪就性感。”
在六楼,我第一次认识到笔记本电脑这个东西,我和弹头一起买玩具,一起打游戏,他也经常来我家做作业,若是没几个小孩,这栋楼该多无聊。
“三半球”边上的砖头越来越矮了,三楼婆婆叫我们不要翻那个平台的唠叨声越来越少了,长大和离开一样,仿佛都是一夜的事,我回去看过“三半球”,终究成为了不敢翻过去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