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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闭着眼挺立在微风中,尽量不去理会那皮肤的瘙痒之痛,仍由炙热的太阳灼痛了枝条,树叶绿的出奇,这是初夏到来的象征。
破败不堪的木门被打开了,面容苍白的少年对此似乎毫不意外,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呼吸不自主地滞停了一下。
“黎前辈。”晨晖站在床边,青发似乎更加有生机了,但黎惊异的是他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的到来,“我估摸着这几天你就会来的,真不愧是您啊......”
“你知道我要来?真不愧是你啊......”黎也没有急着切入正题,反正时间宽裕,作战计划也已经完成,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您是觉得我骗了你们?所以不想帮我了吗?”晖故作思考的样子,淡淡笑着摆了摆手,“您大可放心,我的目标已经不是你们了,都被追杀了,我再骗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黎略微沉吟了,不得不点了点头,承认那天来的人确实是满满的杀意,肆虐了天地。
“黎前辈,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我就把我的一切告诉你吧。这也是作为伙伴的信任啊。”晨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一张椅子,示意黎坐下。
少女犹豫了一下,也还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遗弃之地那个时候还叫做“复仇之城”。
晨晖与他姐姐晨月从记事时就不记得自己有父母,他们那时候还生活在由宙斯神提供的住所,那里居住的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和流浪儿。
即使是在这个不幸的地方,晖和月也被视作不祥之兆,人们总是欺压他们。因此即使到十岁左右了,晨晖依旧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瘦小。
但神坚持不下去虚伪的“善心”了。在他们简陋的家睡觉时,晖也能感觉到一双双贪婪的眼睛闪着红光,企图占领这里。
战争终于是爆发了,战争之神阿瑞斯首当其冲,在晖十二岁生日那一天发动了战争,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他还记得那一天自己与姐姐躲在阁楼及其隐蔽的一角瑟瑟发抖,不停祈祷着自己能够活下去;他也记得那天那个笑的乖张的男子,那发丝火红的满是令人作呕的血的味道,应该再没有那红的耀眼的发色了。
他和姐姐在之后的几天一直躲在那,颤颤巍巍地靠捡垃圾维持生活,最后搭上了一艘离开这里的船,下定决心要改变生活,不再做过街的老鼠。
否极泰来这个词是真的。晨晖从此遇上了他人生的伯乐,救命恩人,也是一辈子效忠的对象——他的女神,厄里倪厄斯。
他在之前所生活的地方看尽了人生沧桑,也觉得生存对他来说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事,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生存本身,难道不是吗?
为了活命,也是因为感恩。他成为了女神的手下,多少次看着可怜的生命就那样倒下,心底默默地叹着气:可怜的人啊,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很艰难吧?就让我们让你没有痛苦的倒下......
女神和那些贪婪的“神”不一样,在他心目中女神才是高尚的。晨晖至今还记得他遇见他的女神的那一天,下着朦朦胧胧的细雨,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一袭灰衣,鱼尾裙高傲地昂首挺胸,细长的阴影投下了,扭曲着身姿。不知是不是巧合,乌云浓密地盘旋在阴暗的天空,雨点滑落,悄无声息地打湿了发梢。
幼年的晨晖呆呆地望着这个妖艳而又好看至极的女人,觉得她身上有某种他不懂,也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遍野的冲天血气中的一抹净土,在孤独里藏着的恨意。
【青龙】晖很喜欢这个将他带到一个家的女人给予他的称号,虽然阴森,但总比没有好。
时光飞逝,晖渐渐发现女神不难相处,只是有一种孤傲,总是狠毒地笑。
他慢慢找到了心里丢失的那一块柔软——当迷途时,总是有地方可以去;当受伤时,总是有地方可以休养生息。
晖不再觉得所谓命运是不公的了。宙斯神给了他坎坷的身世,却没有抛弃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或是说能力——掌控冰的能力。他用这种能力无尽的杀戮,却从来不觉得愧疚——他从未杀过人,他在拯救濒死的人。
反正那些人都为生活所困,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目标,救赎他们,不就是让他们自由,下一世过得更好么?在那些死去的人眼中,他分明看到了或多或少的解脱与释然。
姐姐与他不一样,不一样到觉得那个自己熟识的姐姐已经渐行渐远了,他从她眼里看不到盼望,她像永不停歇的杀人机器,只是眸子里有着和厄里倪厄斯女神一样的孤单。
在那些夜晚里,晖听见月,不对,应该叫【朱雀】了。他听见她梦呓般的盯着残缺的断臂,轻轻地,不断重复着:“啊,多完美的艺术品。”
晖其实曾经也问过姐姐为什么能杀人不眨眼,得到的回答非常简单:“神灵给予了我痛苦,为了复仇,杀人是艺术,也是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说来也真是搞笑,心里还存在着善念的晖的能力是坚硬冰冷的冰;而把死亡当做艺术,那般喜欢孤独,身处孤独的姐姐能力却是属于大自然的植物,亲和茂盛。
------【一年后】------
晖最近杀了人,只是因为那个冷若冰霜的,仿佛从来没有感情的女神之子,维亚的命令。
他努力找寻着一个理由去掩饰这次事件,却发现那只是徒劳。被杀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她快乐,幸福,身份普通,是遗弃之地最繁华城市——花都市长的女儿。
那一天夜晚,晖久久地凝视着那张清秀美丽的脸,心底传来一阵撕裂心肌的剧痛,痛到要窒息般凝结在心口。不仅仅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蒙上了死亡的阴影,还因为他找不出原因去杀死这样一个未来充满光明的女孩。
此后在无星漆黑的夜里,晖一直失眠,一直失眠,多少次辗转反侧,眼前总是浮现那张惶恐的脸。晖想要逃离,却又无法逃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维亚,这就是我所信仰的女神,他们也有欲望,也妄想摧毁别人美好生活。也正是这种欲望使晨月沦落了。他们的小小地盘从此陷落,一发不可收拾。
晖决定逃离,他不想亲自使一个岁月静好的世界从此崩塌。但他孤身一人,徘徊于这个令他不知所措的地方,被禁锢在囚牢。
所以他跟着维亚来到了诸神之战,企图拼命逃走,找到真正可以托付生命的伙伴。
他承认,一开始的他确实是奉维亚的命运来到他们身边,但从那之后,他黑暗混沌的港湾仿佛迎来了希望的曙光,风中三个人对他浅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