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城的中轴线上,有一条长五公里,宽一百五十米的大街,名为“朱雀大街”,又称“天街”。沿着天街从南往北走到底,即到皇城。在皇城左右各三坊之地,对称开设有东、西两市。
东市周边多为达官显贵,所以售卖以奢侈品为主;而西市周边多为平民百姓,又因离丝绸之路的起点开远门更近,所以胡商云集,堪称当时全球的商品集聚地。(注:如今“买东西”一词也正源自于此)
每日午时击鼓三百下后,两市正式开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除了买东西外,各种八卦消息也随之满天飞。
西市董三娘胭脂店前——
“三娘,昨日花萼相辉楼前梨园子弟的表演你看了没?”
“当然看了,我还知道那演唱的叫许和子,并非梨园子弟,而是圣人新置的宜春院的女伎。”
“真的吗?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有个大伯在大明宫当差,就在宜春院旁,这消息千真万确。”
“那这宜春院当真是一鸣惊人,不知道两旬后的上元节上是否还能听到许和子的歌声。”
“希望如此。要不,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慈恩寺许个愿?”
东市武大郎珠宝行内——
“王夫人,方才你说宜春院如今是寿王掌管?”
“是啊,我家大郎说的,还能有错?他还说昨日许和子唱的那首歌还是寿王亲手所作。”
“真是想不到啊,以前那寿王默默无闻,想不到竟有如此才能。”
“所以如今城里的富贵人家都在想方设法搭上寿王这条线,一来方便日后可以邀请宜春院的女伎到府上表演,二来也为日后前途早做打算,毕竟寿王的母亲可是圣人最宠的惠妃殿下。”
“你是说,圣人百年后是传位给寿王?”
“嘘,小声点,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猜的。”
十王宅忠王府内宅——
“阿翁,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三郎,老奴有个坏消息要第一时间告知于你。刚袁思艺到内侍监传达了圣人的口谕,说准许寿王今后可自由出入平康坊。
本来老奴一直通过内侍监控制着寿王的行止,让其只能在寿王府与兴庆宫间游走,但短短半月时间,他竟然已跳出掌控。先是出入大明宫,如今又可出入平康坊。
再说那武惠妃身体又已安康,这样下去,寿王怕是要展翅高飞了,老奴这心里急啊。”
“阿翁,莫急,急则乱。让他多去那平康坊也好。”
“哦?三郎何出此言?”
“阿翁,你要知道平康坊除了是那风流窝,还有谁的住所?”
“你是说李林甫?”
“没错,我看我那十八弟之所以要去那平康坊,多半是要与那李林甫互通有无,寻求支持罢了。
我们不妨将计就计,阿翁你就让辅国以后形影不离跟着十八弟。一旦搜集到他们会面的证据,就呈现给阿爷,来个一箭双雕!”
“好,还是三郎你冷静,就先这么办。”
----------------------------
正当不同地方、不同的人在谈起李貌时,他却正得意洋洋地回到了自己的寿王府,打算趁诸事顺利、心情大好之际,与杨玉环一起共进浪漫的晚餐,顺便晚上把她一举拿下。
“老婆,老婆,老公我回来了!”一进内室,李貌就迫不及待地大喊道。
但喊了半天,却未见有回应,这时杨玉环的贴身女婢翠夏赶忙跑了过来,说道:
“回大王,早上你刚走,玉真公主就来了,后来还把王妃请去了她的玉真观。”
玉真公主?我这风流的姑姑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还带走了环儿?可千万别带坏了我那纯真的老婆哟。
“那行,你去忙你的吧,我在此小憩片刻,等玉环回来。”李貌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对翠夏说道。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时分,随着两道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李貌才看到杨玉环挽着玉真公主李玄玄一起走了进来。
“哟,十八郎你在啊。”李玄玄率先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李貌。
“老……十八郎,你今天回来那么早啊。”杨玉环也发现了李貌,兴高采烈地说道。
李貌虽然等了许久,内心多少有些不爽,但在李玄玄面前不好发作,于是说道:“姑姑,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还不是十八郎你言而无信,上次在兴庆宫说要来我玉真观唱上几曲,可我等了十多天都没见你人影。反而听说你掌管了宜春院,还给那许和子作了一曲,惊艳四方。”
李貌一愣,想不到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今天就传到了李玄玄的耳中,“姑姑你竟然知道那首曲子是我作的?”
“那当然,昨日许和子那一曲如此惊艳,长安城的百姓早就自发打听了起来。估计这会儿你那宜春院的来龙去脉都已是众人皆知的事了。”
听到这,李貌不禁感叹,大唐子民果然极度缺乏精神追求啊。尤其在这开元盛世,长安城里可以说家家户户都达到了小康,但夜晚却要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
有钱又没有丰富的夜生活配套,于是观看梨园子弟或是平康坊女妓的演出成了绝大多数人最大的精神寄托。这也更坚定了李貌要做大做强宜春院,垄断平康坊优妓的决心。
“原来如此,让姑姑见笑了。”李貌谦虚地说。
“哼哼,所以我才一早就过来寻你,哪知道你竟然已经离开。说,是不是那许和子真如传说般貌美如花,才让你一早就迫不及待去大明宫与她相会?”
李玄玄这话一出口,李貌就看到杨玉环憋来一道幽怨的眼神。
“姑姑,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李貌叫屈道。
“就是要逗逗你,让你知道家中尚有娇妻。我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原来玉环舞跳得竟如此出众,姑姑我多少年没看过如此婀娜多姿的舞咯!”
“是嘛?”李貌转头看了眼杨玉环,只见她有些开心、有些骄傲,又有些失落。
“算了算了,不耽误你们小两口恩爱了。我人怎么接走的,现在又怎么给你还回来了。我也得去兴庆宫咯!”李玄玄说到这里,明显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李貌于是追问道:“姑姑,为何此时不回玉真观,要去兴庆宫?是阿爷有请?”
“哎,是姑姑之前造的孽哟。一个刚从凉州前线回来,一个说是特意从兖州过来,这两个冤家同时出现,让我可如何是好。不如躲去兴庆宫里,一个都不见!”
说道最后,李玄玄反倒更像是自言自语地下了决心。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貌仔细一琢磨,就猜到怕是诗仙李白和诗佛王维同时来找她了。
这狗血的八点档剧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