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望着她神伤的表情,心中为之一动,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神,轻道,“阿玉,往后的日子怕会更加煎熬,与他相处时尽量不要忤逆他,万事要冷静,我只能说这么多。。”
那声音随着主人的消失源远流长,如同溪流水声一般,透彻心凉。
流苏这一句话留给了她许多疑惑,他是谁?难道会是流苏口中等待她千年的男子?
就在这时传来叩门声,只听月娘隔着门道,“姑娘,宋嬷嬷已在府中恭候多时了,若再不去,怕王爷那边不好交代。”
连玉七将札记收了起来,随随一应,“恩,我这就过去。”
随月娘来到碧玉轩外的凉亭,老远处便见里面站着许多婢女,月娘送她到凉亭处便道,“姑娘进去吧,嬷嬷已候多时了,月娘还要处理府中其他事物,还望姑娘好好学习。”
“恩,月娘去忙便可。”说罢,便踱步走入凉亭。
连玉七初见宋嬷嬷时,觉得太过严肃了,不苟言笑,而且对她貌似还很有敌意。
“姑娘既是连府中人,应当知晓守时之德,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更妄论是修养女子!”
宋嬷嬷虽年过半百,但这说起话批评起人来,却有七分震慑,说到底这还是太后的人,就算是奕王也得礼让三分不是?
想到这些,连玉七倒也没多大得情绪,乖乖的行了捐礼道,“玉七不懂府中规矩,有劳嬷嬷费心教导了。”
宋嬷嬷哼了一声,“有劳不敢当,老奴也不过是太后娘娘的下人,说到底姑娘还是王爷的侧妃,老奴是不是得向侧妃娘娘行个礼。”
连玉七皱眉,淡淡道,“嬷嬷不必自谦,玉七迟来自罚便可。”
宋嬷嬷不看她,也未叫她起身,只是俯视着她道,“既然王爷将你交与老奴,那么往后的日子你便要听从与老奴,我们先从最基本的礼仪学起。”
连玉七微微颔首,“但凭嬷嬷吩咐。”
“去,把东西拿上来。”宋嬷嬷吩咐一旁的婢女。
只见那婢女手中端着一碗水,宋嬷嬷使了个眼色,婢女便将那碗水放置连玉七头上,“在接下来老奴教你的期间里,你头上的这碗白水不能洒落半分,站姿要稳,直背,收腹,若是洒掉半分,夜晚就甭想休息。”
连玉七随即站直了身子,大气不敢出,生怕将头上的东西摔落,她倒不是怕被责罚,只想她身处屋檐便不得不低头,想来今日也无聊,打发打发时间倒也是极好。
宋嬷嬷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吟一会道,“我们皇家女子最注重的便是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三从便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都是德、容、言、工,身为王爷的妃子,最注重便是品德和相貌,要做到相夫教子,勤俭节约,这些可懂得?”
连玉七怕瓷碗掉落不敢点头,只得轻轻应一声,“玉七明白。”
宋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恩……不学礼,无以立,身为皇亲贵族的妻女,最要避嫌的便是人伦纲纪,和三从四德,无论夫君宠爱哪家姑娘,都要做到不问,不闻,不听,不妒。哪怕现在王爷要纳妾,你身为侧妃,要做的便是操持婚礼,笑脸相迎,这些可知晓?”
连玉七的柳眉随着她的话越发的紧凑,只听她冷冷问道,“玉七愚钝,不明嬷嬷的意思。”
在连玉七眼中,夫君二字代表的便是一生一世的羁绊,她虽不爱这奕王,但若要她做到如此胸怀与大度,她做不到。
宋嬷嬷瞪着她,“这都不明白?朽木不可雕也,老奴的意思就是日后在王府,最不能的就是心生妒忌,更不能独享王爷恩泽,不妒,无欲,这是你该做的。”
连玉七深吸一口气,眼睛极冷的看着宋嬷嬷,随后一字一句道,“若玉七的夫君不能同自己白头至老,若玉七的夫君博爱天下,若玉七的夫君坐拥三妻四妾,那么玉七宁愿独自白头,这世间好男儿许多,并不缺他一人,玉七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你!……”宋嬷嬷瞪大眼睛,嘴张开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连玉七将头上的瓷碗取下,放置一旁,又道,“嬷嬷不必生气,玉七并无它意,只是不敢苟同嬷嬷的言论,也不敢苟同女子三从四德的理论。对玉七而言,这世间并不是只有男子才能三妻四妾,女子也可以,只不过大家被道德绑架,便认为这般的女子皆是***,殊不知有多少官家女子嫁与丈夫,而后独守空房寂寞而终,恐怕当今的太后便是其中一人。
宋嬷嬷老脸涨的通红,只听她怒喝一声,“大胆!你一小小女子,竟敢大庭广众之下置喙太后!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连玉七依旧面色不改,不慌不乱道,“玉七既是一介女流,未曾读过几年诗书,想必在嬷嬷眼中自然是粗鲁无礼之人,太后德高望重,心怀慈善,想来也不会与一介小女子一般见识,嬷嬷你说是吗?”
宋嬷嬷气得连连点头,“好!好!好一张伶牙俐齿!想我平身调教女子无数,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大言不惭,不知廉耻的女子,去将王爷请过来,就说老奴不才,教导不好侧王妃。”
连玉七微怔,眉心紧皱,她并不是害怕那奕王,只是每次见到他,心中总会有一股莫名的悸动,让她保持已久的从容轻易打破。
宋嬷嬷气呼呼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中,一旁的婢女有眼色的端上茶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连玉七便始终保持着直立的姿势,直到楚非奕的到来。
宋嬷嬷见正主到了,起身行了个万福礼,道,“让王爷百忙之中抽身,实属老奴的不是,还望王爷见谅。”
楚非奕并未抬眸,顾自坐在石凳上,道,“嬷嬷不必拘礼了,发生何事。”
宋嬷嬷看了眼连玉七吞吞吐吐起来,“这……这……”
楚非奕凤眸微阖,浑身散发着冷淡迫人的气息,只见他轻轻把玩腰间玉佩,道,“嬷嬷有话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