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瑶家中。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但许瑶房间里还亮着,她坐在桌前,正在埋头写东西。
之前几天因为寻找许杰,落下了很多功课,这两天有了夜和凌涯等人的帮助后,心情恢复了一点,开始把落下的部分补回来。
她学习忘我,忘记了时间,即便现在已经是深夜,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突然间,她听到有敲门声,是从玄关那边传来的。
声音只响了两下,而且很轻,但切切实实响了,她不由得停下手中的笔,转个身向门口望去。
声音隔一会儿没再响,许瑶也就没多在意,转回来想继续手头的事。
然而这时却又再次听到敲门声,同样是两声轻响。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她起警惕之心,秀眉微蹙,出房间走到玄关,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想听听外面有没有动静,蓦然又响起敲门声,她耳朵正贴在门板上,显得声音太大,吓得花容失色,向后倒退了两三步才道:“是……是谁?”
半晌,外面沉默了。
许瑶迟迟听不到回答,便准备再次出口询问,突然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是我。”
仅此两个字。
虽然只两个字,许瑶听到后却忍不住一怔,随即心跳加速,身体有些不可自控地微微颤抖,走向门。
“这个声音……你是……”
对她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就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忘掉。
许瑶的手不自禁地摸到了门把,并开始转动,“姐姐……”
咔嚓,门终于打开。
许瑶向外面看去,当看到门口站着的那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时,呆愣住了。
随即,眼眶一热,泪水便在眼睛里打转,模糊了视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外面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瑶的孪生姐姐,许晴。
在一场火灾中为了救许瑶和许杰,自己终被大火吞没。
许瑶猛地扑抱过去,紧紧的抱住许晴,只是哭,忘了说话。
哭得撕心裂肺,好似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苦痛煎熬全部宣泄出去,她从小就很依赖别人,尤其是比她成熟的姐姐许晴。
此时看到她,心里得到了寄托,一切似乎都重新充满了希望。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才不会死!我知道的,我和小杰一直在等你回来!”许瑶抽泣道。
许晴一声不吭地任由妹妹抱住,听到小杰两个字,眼神顿时又无限哀然,脸上浮起一抹愧疚悔恨之色,但仍然忍住没说话。
想起至今还是没有任何许杰的消息,许瑶心中也是忧愁,道:“姐姐,小杰他……他不见了。”
许晴终于开口道:“对不起,是我……”说着却止住了,后面的话没有勇气脱口。
许瑶终于松开许晴,看到她脸色失落,眼神哀伤,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愣住了。
在出事前,姐姐许晴在她眼里一直是一个乐观开朗,无时无刻都会没心没肺地笑的女孩。
可此时她脸上却被阴郁填满,那是一种许瑶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许瑶呆了一会儿,也没太在意,牵着许晴的手想把她拉进门,说道:“姐,先进来吧!”
说完自己先走了两步,却发现许晴的还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她转过头问:“怎么了?为什么……”
许晴停在门外,垂着头,像是不敢和许瑶对视。
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瑶瑶,我……我已经……”
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有把话说完整。
许瑶越来越觉得她变得大不如前了,印象里的姐姐许晴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欲言又止的情况。
她意识到姐姐可能经历了什么,小声道:“姐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晴依然低头,既不吭声,也不进门。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在激烈的斗争,她想反抗什么,却又怕会反而彻底失去。
很久,踌躇了很久,她才下定决心,抬头看向许瑶:
“离开吧!瑶瑶,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好!”
说着抓起许瑶的手,把她往外拉。
她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过度而裂开,很痛,但她忽略了痛,只想把许瑶拉出来。许瑶感觉许晴的力气很大,她立刻被强拉出门,差点摔倒。
许晴意识到自己可能太用力,放松了一些,但仍然把许瑶拉住,想把她拉下楼梯。
许瑶被迫跟上,心里疑惑不解,道:“为什么……要离开?姐姐,到底怎么了?”
“别问这么多了,你现在很危险,马上离开!”许晴没有回头,一边把许瑶牵下去一边道。
许瑶跟着下了几级台阶,却忽然止住,用力挣脱了许晴的抓握,站在上方,眼神复杂地看着许晴。
许晴回头看许瑶,道:“别犹豫,一定要离开!”
许晴却皱了皱眉,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杰还没有回来,我要等他!姐姐,就算要离开,我们一起等小杰回来再离开好吗?他一定会回来的!”
许晴先一愣,等到许瑶说完时已经沉下脸,低头沉吟片刻,忽然道:“对不起,瑶瑶,事到如今姐姐只能这么做!”
说着跨上前两步,用手刀击在许瑶颈间,许瑶两眼一闭,软乎乎就要倒下,许晴伸手抱住,许晴晕在她怀中。
许晴把许瑶横抱着下楼,她本就有伤在身,小区老旧又没有电梯,抱着许瑶下到楼底时已经满身是汗,疲惫不已。
但没有停下来喘口气,直接向小区外走。
原本还担心被门卫拦下,但她发现门卫正在打瞌睡,便放下心,轻易走出了小区。
到小区围墙外面停了一下,选好路线,沿着马路走,准备找辆车拦下。
但忽然间,许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在向他迎面走来。
黑夜的模糊中,她感觉那个人有些熟悉,定睛一看,顿时吃惊后退——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教学楼把她打伤过的凌涯。
凌涯缓缓向许晴走过去,面无表情,却有一股压迫感。
许晴通过之前那一次交手,知道自己不是凌涯的对手,当下心中慌乱,下意识地以和凌涯一样的速度退后。
凌涯边朝许晴逼过去边道:“真是意外的收获啊,又见面了!”他原本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许晴有没有暗中接近许瑶,没想到真给撞上了。
不得不说,运气这东西有时的确很奇妙。
许晴没有说话,后退了一段距离,突然转身奔逃,但她怀中还抱着昏迷的许瑶,速度本来就被极大的限制,况且后面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凌涯,她怎么可能跑得掉呢?只见面前一晃,凌涯只是腾空一跃便拦在了她的前路。
许晴秀眉深蹙,再次被迫退后。
其间无声地将目光从凌涯身上扫过一遍,像是决定了什么,停止了后退,把许瑶平稳地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面向凌涯,道:“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你想怎么样?”
“我对你没兴趣,我的目标是无面杀人魔。”凌涯声音平淡地道。
现在,他可以知道,许晴并非是无面易容伪装,但她的行为举止很值得怀疑,极有可能和无面有关,说不定就是直接受无面的旨意做事。
许晴闻言,道:“那就放我走!”
听到凌涯表示自己的目标是无面,她表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莫名有一种抓到希望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很微妙,很模糊,很朦胧,只是一闪而逝,当她想细究时,已经没有任何头绪。
或许她内心深处已经彻底臣服了,对那个人的恐惧,强过了一切,所以她选择性的打消了一切试图反抗那个人的念头。
凌涯道:“放你走不是问题,前提是,我必须知道无面在什么地方,目的又是什么。”
许晴低下头,思索片刻才看向凌涯,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和我没关系,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说完转过身想把许瑶再次抱起来,一边背着凌涯道,“所以,不要再为难我了,放我走吧。”
凌涯微微皱眉,眯着眼睛道:“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听起来,你以前似乎在一场火灾中就应该死了……是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什么到现在才和许瑶见面?”
这一系列问题让许晴想要抱起许瑶的动作顿住了,她背着凌涯思考了很久,无法即时回答。
半晌后,许晴低声道:“我只想救我妹妹,那场火灾我侥幸逃生了,因为伤得重,一直在医院里治疗,最近才出院……”
她说到这里,凌涯打断了:“火灾重伤……那就是说被烧伤,又很重的话,就算再怎么治疗,也不可能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而你现在看起来——”
他盯着许瑶,“没有任何被烧伤留下的痕迹。这只能说明,你要么没被烧伤,要么得到了超乎常识的‘治疗’。
而如果你没有被烧伤,刚才为什么谎称重伤住院?
如果你的确被烧伤了,那么除了以强大易容术出名的无面,还有谁能让你恢复成现在这副模样?你的话漏洞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