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挽笙,快点起啦!”
我被刺眼的阳光照醒,非常绝望地骂了句街,翻了个身用被子紧紧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有人来扯我的被子,我像一条蛆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拼命护住被子,誓死不从。
“太阳都升这么高了,你为什么还不起?”
“你想让我干什么,光合作用吗?”
我负隅顽抗,最后还是被人残忍地从床上拽起。我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睛,顶着鸟窝茫然地看着眼前男孩充满朝气的笑脸,嘴唇半张,语言功能失去了和脑部的联络。
卡迪里斯已经梳洗完毕,衣冠楚楚,倒有了几分大少爷的气势,让人完全不能把他与昨晚那个教我说土味情话到破晓的家伙联系起来。我满脑子都回荡着“想问一条到你心里的路”,抬起胳膊想看时间,发现我困到连动都懒得动,只能闭着眼动动嘴皮子:“几点了?”
“星际时间上午八点。”
我顿时觉得更困了,连灵魂都疲惫起来:“我才睡了三个小时,我会猝死的吧。”
“不,你不会。”他很认真地攥住我的手,用力把我从床沿拖到地上,“你还年轻。”
年轻人,你这思想要不得啊。
侍女为睁不开眼的我洗漱了一番,整理了一下仪态。我终于从装死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打了个毫无形象的哈欠,问他:“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卡迪里斯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一张地图,我眯着小眼凑过去看,发现那是血族所管辖的所有星球的地图。“旅游手册?你要借着放公假的时间出去玩?”
“肤浅,我不是那种人。”他否认了我的猜测,用小白手在地图的几个地方画上圈圈,然后指了指地图,看着我,示意我再猜。
我左看看右看看,半天憋出来一句:“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错了!”他很不满地嘟着嘴,敲了敲我的脑壳,那声音还挺清脆,一看就是我的智慧在共鸣,“本王子可是来视察的,虽然我不打算跟那个无趣的戴尔打交道,但是我还是要干正事的。”
我再次观察了一下他圈出来的地方,缓缓皱起了眉头。
老街红灯区?
地下斗兽场?
高端拍卖会?
这能有多正经?
“你怕不是个地头蛇吧,知道的这么清楚,我都不知道血族里还有这种地方。”我鄙夷地“咦”了一声,退后一步离他远了一些。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我看父皇和兄长他们去视察一个地方,总会先去看看这些地方,我就想着有朝一天我也要去体验一下那种地方有什么意思,所以我早就打听好了。”
我目瞪口呆。
感情高端人士都这么会玩?就喜欢体验老区人民的生活?为老不尊,教坏子孙啊!
“不是,你去这种地方,你的侍卫能同意吗?”
“肯定不会同意的呀,我父皇他们明令禁止我去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坚决。”
我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我的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我被这力度拍得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下拜年。
“我当然要瞒着他们了!”他郑重其事地拍着我的肩膀,一副“好兄弟手牵手一起走”的表情,“这种时候,你的重要性就凸现出来了。你陪我去。”
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很不幸,没能逃离他的魔爪。
“你放开我,我是正经人!”
“我要举报你!”
“我没成年啊哥哥!你这样短则三年,长则无期啊!”
抗议无效,我被他机械族皇室逆天的武力值一路绑架到了斗兽场的门口。我终于理解了侍卫为什么说他顽劣,随心所欲了,这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我低估你了,你居然没惊动守卫,也没被人发现,厉害了。”我双脚久违地落地,整个人都虚浮了,刚才在空中穿行时呜呜的风仿佛还在耳边,连带着我的脑子都嗡嗡的。
他羞涩一笑:“熟能生巧嘛,多来几次你也可以的。”
不不不,我并不需要点亮这样技能。
我按照祖宗的要求披上斗篷,他一路目不斜视地带我走了进去,出示证件和贵宾入场券的动作行云流水,气势完全没有因为身高而减弱豪分。
不过仔细想想,两个小矮黑斗篷大摇大摆地进入这样的地方,画面还是很诡异的。
我忍不住伸手攥住他的斗篷,一边随着人流涌动,一边悄咪咪地对他说:“我跟你说,这种地方可没劲了,不如我们回去,我带你游览点少儿能去的地方。”
他偏过头看我,一张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蔚蓝色的明亮的眼眸,此时里面微微流露出些好整以暇的意味,压低了声线:“你要是不陪本王子进去,我就说是你带本王子来这种地方的,你看看他们最后怪谁。”
我气结,颤颤巍巍地从黑斗篷下面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阴险啊。”陷害别人业务这么熟练,你这事没少干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很顺手地把我的手指按了下去,握到了手心里。来来往往的游客和赌徒都忍不住多看我们两个小豆丁一眼,似乎对我们的身高有着十足的不解,“体验一下中下层人民的生活,这是我身为星际未来领袖该做的。”
真亏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我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把自己定位为陪着王子微服私访感受人民生活的保镖。
或许腿部挂件更为合适。
我早就听说过在血族的老居民区,治安混乱,鱼龙混杂,因为近百年来皇室内乱,也没有心思管理这边。久而久之,这边发展了无数的地下产业,比如这里,就是为法律所不容的地下斗兽场。
我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坐在这里高高的贵宾席上,听着底下沸腾的人声,喝着兽人族侍女好不容易从酒库里找到的果汁,咸鱼般瘫在舒服的座椅里,绝望地问他:“祖宗,您快乐吗?”
他似乎皱起了眉头,很认真地思考着:“很新鲜,很热闹,我很快乐,但我不是你祖宗。”
“我们不是来听热闹的!”我摆弄着腕上的个人终端,左摇右晃,就是找不到哪有信号,于是放弃了挣扎,“更准确一点来说,我们是来看热闹的。而且这个热闹会很血腥,会伤害我幼小的心灵。”
他好奇地凑了过来:“知道得这么清楚,挽笙你来过吗?”
“我认为只要有点常识都会知道的。”我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回去,“你们皇室这信息封锁挺严重啊。”
卡迪里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问道:“有多血腥,到违法的阶段了吗?”
我手一晃,半杯果汁洒了出来。
“挽笙?”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自己体会违不违法。”
“......”
“不过,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可以额外传授你一招别的,用来发家致富的。”
他刚想听我说话,前方的主持席上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说话声。
“女士们先生们,今日的第一场决斗,现在开始!”
观众席人满为患,人声鼎沸,欢呼声响彻云霄,把我的思路都吓断了几秒。直到卡迪里斯捂着耳朵用吼来跟我沟通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话还没说完。
“你要教我什么?!”
我想象了一下我怒吼时狰狞的面容,决定还是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以后再说。
不对啊,按理说这是贵宾席,就没有一点隔音的措施吗?
我在这小小的区域里摸来摸去,试图探索出隔音系统以拯救我可怜的耳膜。
“这一场,是由我们斗兽场保持不败记录的焰之战神,对战初出茅庐的机械族女孩,克丽缇娜,代号羔羊!”
我的手猛地顿住,难以置信地看向走上台的那个娇小柔弱的身影,一看就是各位大佬变态爱好的牺牲品,注定会凄惨地死在台上。
机械族怎么会在这里?!
这帮不要命的也太敢玩了吧?这可是星际霸主一族的,人家每个机械人人权都很高的,而且有追踪的芯片,他们就不怕被发现?
不对,已经被发现了。
我转头看向卡迪里斯,他的神情震惊中透露着不解,疑惑中流露着不可置信,如果用扇形图来形容他眸中的情绪,得分好几块来涂色。
我当机立断,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窜出去跟主持人理论。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