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估计闷在房间里闷太久了,脑神经有点不管用,楚炎以前从未与你有过接触,又岂是旧识?”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母亲亦或者父亲?”
说起“母亲”二字,楚炎悲由心生,若不是因为自己年幼,她就不会,就不会……
楚炎铁拳紧握,掩埋在皮肤低下的青筋如一条条生命力极其旺盛的青蔓,突破表面皮肤冒出来。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总之我说我没见过你,就是没见过你,其他人更不可能与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皇帝怔了怔,显然没料到楚炎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看着他甩袖,跟安若岚一样从自己面前离去。
安若岚满布想着:皇宫守卫森严,楚炎派进去的人能顺利将太后身边的侍婢弄到手吗?还有,宫中之大,也不知世无双说的抑制楚炎体内毒素的圣药究竟放在哪里,如果这件事问皇帝的话……
安若岚摇摇头,瞬间打消这个想法。
楚炎出了这个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他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这些年来为了这个位置都不知树立了多少仇家呢,万一让别人知道他出了这个事,联通其他仇家一起对他进行车轮/战,将他的体力耗费再集力追杀,楚炎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关键时期,怪不得她想的太多,如今适逢多事之秋,手头上的麻烦还没解决,更大的麻烦又接踵而来,头头碰到灰,想不认倒霉都不行。
她来到这里,是受罪受苦的吧?
安若岚不止一次怀疑命定司神将她弄到这里来的意图。
什么使命,什么灵魂重合,什么这个那个的,多半是借口。
她绕着身上的衣服,将它碾压成一道道中心朝里的压痕,深呼一口气,肩膀传来痛意,还没反应过来便落入一个宽厚微冷的胸膛。
“不要……不要离开我,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是楚炎……
安若岚双眉拧紧在一起,他这是怎么了?魔怔了?还是中邪了?
额……好像魔怔跟中邪是同一个意思……
安若岚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她根本就无法从楚炎强有力的臂弯中挣脱,她被他紧紧抱着,本来就纤细的腰更被他勒的紧紧,一点缝隙都舍不得留下。
刚才在里面还好好的,她只不过比楚炎走快半步而已,他就好像一个迷路很久,突然找到自己母亲的那种依赖、舍不得放开的情感将她抱的紧紧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安若岚尽量将声音放柔些,楚炎的情绪开始平稳了下来,他稍微放轻扣住她腰间的力道,头埋在安若岚肩颈之间大口喘着气,安若岚总算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我没有离开,我不是在这里吗?你害怕我走丢了不成?你刚才发生什么事?何时令你失去了平时理智的样子?”
安若岚明显的感觉到楚炎的身体震了一下,好像见到或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场面和声音,他缓缓放开扣住安若岚腰间的手,将自己从紧贴着安若岚背部上剥离,背部逐渐冰冷,宛如即将沉下去的心……
楚炎恢复冷淡的样子,摆出一副生人莫进,靠近必死的模样。
“没什么。”声音极冷,仿佛又回到刚刚认识安若岚那会儿,只将她当成是丞相的女儿,他想要发泄恨意的对象,不掺杂半点男女私情在里面。
声音刚落,楚炎就当着安若岚的面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在她离开后,楚炎一定跟皇帝发生了什么,要不然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的。既然他将自己抱了,也叫她不要离开了,还将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肩窝,楚炎想走,哪有这么容易?他以为她是青楼女子亦或者街边卖唱的人么?只要给足一定的银两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走就走?
“站住!话没说完你就想走,你把我当什么了?”
楚炎的脚步果然一停,他幽幽说道:“岚儿对不起,刚才是我……”
“呸!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若说对不起就管用的话,那这世上还要官差来做什么?还要刑部来做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就行了!”安若岚预料到楚炎这一声“对不起”接下来的就是不可奉告,他有他的原因。
楚炎努了努嘴巴,整个人被颓糜的云团所包裹,背后尽是一片灰白、惨淡之色。
“岚儿,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我不能……”
果然……
“不能告诉我对吗?”安若岚说着,眼泪悄然落下,嘴角的笑容变得讽刺。
楚炎感觉到安若岚不对劲,将身体转过来。
安若岚红润的双眸,残留在脸颊的半滴泪滴刺痛了他的眼,他一时之间感觉到心慌,好像面前这个人儿即将从他手心滑落,飘向于天地间,他……
再也抓不住。
“岚儿……”
“不要这样叫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这么一点事都不肯告诉我,哪怕是编织一个谎言,也好过我一个人胡乱猜想,可你呢?你连一个谎言都不屑说出口,完全将我排到陌生人的行列!楚炎,你对我的爱就仅此于此吗?!”
“亏我还在你跟楚王之间徘徊犹豫心痛这么久,依我看,我做的都不值得,我干嘛要将心浪费在你这人身上?!我真是被鬼蒙住眼了!”
“岚儿!”她说他也好,骂他也罢,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一番话?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是要跟他断绝关系么?
他的岚儿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从始至终都是!他是爱她的!难道她看不出吗?
“不要叫我‘岚儿'!我跟你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个程度!楚炎,你给我听着!我们之前,情断义绝!从此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大道,你再也不许来骚扰我!”
“撕拉”一声落下。
安若岚将藏在袖中的绢布拿出来,当着楚炎的面撕裂“犹如此布……”
一字接着一字敲打在他的心上,他从未像今天这么痛过,整颗心就像安若岚手中的绢布,被她活生生的撕成两半,任由它飘落在地上被泥土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