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枫树林,有什么消失不见。
死亡莲华如其名,空中化身飓风,悬于腰间的匕首如少女裙摆一般荡起,匕刃的裙摆在黑夜中更添寒光,如黑夜中绽放的莲华,只需涂抹死亡的那一抹红,那么莲华便更加趋向于莲花,但那只老鼠如晨露溜着莲叶落入夜的深潭,哪还有身影可用来利刃钻入,流淌红色。
死亡莲华无处安放。
隐身这种百年不遇的技能或天赋,对于今晚的卡特琳娜来说,简直如路边的疯狂生长的野草一般,扰乱视线,且撩拨着她那许久不显波澜的杀手心境。
她依着自己的直觉,或者说猜测,再次瞬步,向那只老鼠消失时的方向更进一步,寄托于老鼠的消失和那只约德尔人的同出一脉,隐身仅仅是刹那的消失。
今晚的她再次失望,且更添些许的惊惶。
图奇消失点的前方,卡特琳娜瞬步的落地点,落脚的瞬间,她便发觉自己踏入了陷阱,屏气驻足,她瞥了一眼飞速远去的低矮约德尔人的背影,更多的余光警惕着周围。
一丝红绿混合的晕色不断攀爬着她的脸,亦如心底的丝缕惊惶一般,多年和死亡擦肩的经验稳稳压着那丝情绪,平缓深呼吐出一口胸腔中的所有气体,腰肢更显细苗,屏气。
右手横握匕首,左手拈捏另一匕首,这是她的惯用防守姿势,横握防御近身,拈捏威慑远处,缓缓退后几步,落地的瞬间,便是瞬步,消失在枫树林的层叠红色中,如红血滴入红唇,销声匿迹。杀手的撤退便是如此,毫不拖泥带水,
红叶下,如落幕舞台,一高一低一鼠散去,只留下依旧还会红上半季的枫叶。
黑夜亦是随落幕恢复静谧的氛围,没有了脚踏枫叶破碎的声音,预想中的红血也未曾从任何的肉体中落下,只余清风的沙沙声在清扫方才的肃杀氛围。
稍后,沙沙的声响亦是随着深夜的悄然到来,也渐渐熟睡在红叶中,枫树林彻底回归平静。
灰色脑袋缓缓从不粗的枫树枝干的阴影中凸现,悄无声息。
图奇不会冒着不必要的危险返回,欣赏这无聊的枫夜美景。
他从未离开而已。
他一直便知晓红发女子的危险,所以他也时刻在准备着面对危险,最开始的境地:未知的红发女子、预期的杀手、危险异常,让他只能躲在树后眼睁睁让提莫独自面对危险。
然而提莫的一棒一隐一现,成功脱离红发女子的攻击范围,且不忘叫上自己加入进入追击战,追击中,红发女子紧随其身后,但图奇对她的危险系数的预期直线下降,他心中窃喜,“又可以拿出自己的惯用伎俩了,嘿嘿。”
提莫的忽然提速,最后的少许牵挂也隐去了。
“diu diu diu diu diu~嗯 diu diu diu diu~diu diu diu diu diu~咳咳。”
“我的这段死亡乐章因你而奏响”,心中不忘加上惯有的默语。
消失。
咳咳蓄在口中的毒气,吐出,吐在他的消失前方,这是预判。
消失前的咳咳,不是生病的咳咳,不是语气助词,是他独有释放技能的前奏,这前奏是酝酿,是存储。
消失不是为了逃掉,而是为了埋伏。
埋伏之前要小心翼翼,不落痕迹地埋下伏笔,伏笔便是那口专属于图奇的、无色无味的毒气陷阱,至于毒气的破坏性只有受害者深有体会了。
这便是图奇的惯用伎俩,伎俩存在着严重的不足,便是预判的不确定性,那么不确定只需要留下来确认便可,至于留下来的危险性,摊开双手毫不担心,在追击中,已经测试出红发女子的全速后,他对自己的逃跑能力拥有着绝对的信心。
缘于追击中,图奇一直在速度上隐藏着实力,至于为何缀于提莫后,也仅仅是那丢丢担心罢了。
至于担心什么,或者是不愿面对已踏入王者的缇娜怒火,也可能是不愿放弃对提莫召唤毒物的许久等待,至于友情......,不屑地甩去这个古怪的想法。
借助隐形的时间,他把自己隐藏于一棵枫树干后,静待其变,伺机而动。
之后的事情,便是卡塔琳娜忍着身体的中毒,骤然离去,丝毫不给图奇发难的机会。他知道红发女子即使及时呼出了那一腔毒气,但她依旧会极度虚弱一阵了,图奇对自己的毒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这是经久生命死亡所培养起来的。
确切的说,那已经不属于毒的范畴了。
图奇蹑手蹑脚,走到方才吐出毒气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气,对毒气陷阱稍作了收尾处理,他只能寄希望没人会再来这里,染上残余的毒,不然约德尔城就麻烦了,或许会有瘟疫的漫行。
就着黑夜,老鼠向提莫的逃跑方向隐去。
......
街道上偶有酒鬼踩着棉花步,发着酒疯或呕吐弯着成熟的麦穗腰前进,新年的喜悦感总是冲刷着人的感知,麻木沉溺其间的或者格格不入的,提莫便是那个格格不入的行人,右手还是那一棒糖葫芦,不过如枯萎的花朵,略显凌乱。
深夜的街道旁有醉人,有深夜不睡的侃侃者,还有巡逻队,提莫要时刻警惕着,且担心着和红发女子一起消失的图奇。
深夜的城门想要出入,会更加严格,所以他需要考虑如何在焦灼中度过剩下的黑夜。
他需要一个落脚地,不然持着一棒糖葫芦早晚会被偶有的路人举报,唯一想到的便是在熟悉的菜市场的摆摊架下,藏一晚,至于班德尔城最廉价的旅馆,也不是口袋里仅仅躺着小偷剩下的一枚银币能够负担的。
菜市场是由商贩逐渐聚集而形成的一道街,黑夜的摊位也略显孤零,大多的商贩都收拾好摊位回家备新年了,提莫挑了一个略宽敞的摊位钻了进去,摊位垂下的脏布帘正好形成了一个封闭环境,外人不掀开,是觉察不到的。
四周很黑,但黑永远不是提莫的视野障碍,摊位下略潮湿,但封闭的环境总还是能够有维持温度的作用,不至于置身于空旷的寒冷,略显温和,提莫趁着这股温度便入了眠,至于身旁的糖葫芦中的狰狞人头,可不是身体疲惫到极点的休息障碍,只有心头那对图奇的牵挂,略微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
他的今天异常疲惫,从出城到再次入城,他的身心经历着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磨砺,或者说折磨,这种折磨起源于缇娜的一句威胁,威胁之事直指本心,让提莫以后再也不能回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什么,家对于他便是全部,他不懂这些,只是对比选择,杀人和不能回家这两件事情选择哪个?
取舍如此明了,简单,当然是杀人,必须杀人。
他睡得很安稳,明天清晨可以回家了,他又梦到了斑点蘑菇,一只、两只......漫山遍野。
这一夜,就到这里吧。
......
......
命运可不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