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看了一眼昏迷的杨涟，告诉杨夫人道：“将大人换身旧衣，越旧越好。将酒温热，给大人灌进去，越多越好。搀扶着大人，要一直走，一直走，等到大人有些意识，就给他沐浴，切记要冷水。”
杨夫人谢过鹿鸣，马上照做了，杨司梧走上前，看着鹿鸣。
“我爹怎么样？”
“服用了五石散，这五石散有去热解毒之效，服用者内心燥热，肌肤脆弱，触碰不得。需穿旧衣，吃冷食，喝热酒，洗冷浴，多行走。想是一时没有控制用量，药效大，大人一时承受不了。”
“父亲怎么会想着服用这种药？”
听着杨司梧的疑问，鹿鸣再看了看杨司梧之后，说：“我先回去了。”
杨司梧点点头，还不忘提醒鹿鸣注意安全，正在鹿鸣转身走时，一批侍卫闯了进来。
领头的太监宣传道：“奉皇上口谕，左副都御史杨涟肆意妄论当今皇帝，大逆不道，前来捉拿。”
鹿鸣退到一旁，没有打算关心这个事。
只见杨司梧拔起手里的绣春刀，大喊：“我看谁敢动。”
“杨总旗，奴才也是奉命办事，若是您执意如此，也同你一起拿下。”说话的太监皮笑肉不笑，把这个道理说得很透。
鹿鸣见杨司梧没有让开的意思，走上前，拉着杨司梧往一旁走，这个闲事怕是逃不掉了。
此时，骆子衿回到北镇抚司，看到汪淮走来，朝他招了招手。
汪淮跟着骆子衿去了偏房。
“有什么发现？”骆子衿顺势坐在椅子上，右脚抬腿，将右脚踝搭在左脚膝盖上，看着汪淮。
“属下发现，每隔六天的巳时，吴孔嘉准时去焕彩阁。”
“焕彩阁？妓院。”骆子衿右手扶额，沉思了一下，问道：“司梧呢？”
“杨大人生病，司梧叫了鹿鸣一起去杨府了。”汪淮看着骆子衿的一举一动，只见骆子衿放下右手，看了汪淮一眼。
这时，一名锦衣卫来报：“大人，左副都御史杨涟出事了。
骆子衿闻声站起，朝杨府赶去。
鹿鸣一直拉着杨司梧，不让他动，一直看着杨涟被带走，才松手。
“鹿鸣，我去找大人。”杨司梧沉思了好大会，才说出来这句话。
“司梧。”汪淮的声音响起，急急向杨司梧跑来。
鹿鸣抬眼，注意到了熟悉的红色飞鱼服，还是那么修长，几日不见，骆子衿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骆大人。”鹿鸣还没忘打声招呼。
没有回应鹿鸣，开口第一句话就问：“怎么回事？”
“刚刑部派人说我爹忤逆当今圣上。”杨司梧见是骆子衿，赶忙汇报。
骆子衿看着鹿鸣，等鹿鸣说话。
“杨大人服用了五石散，探过脉，杨大人有风寒。”鹿鸣开了口。
“现在刑部还归你爹一派人管，无妨。”听完鹿鸣的话，骆子衿安慰了一下杨司梧。
“汪淮你去告知你爹，若是有人请太医前去刑部，叫你爹应上。”
“是。”说完，汪淮奔了出去。
“司梧，你爹哪来的五石散。”骆子衿一脸严肃看着杨司梧，问。
“听我娘说，昨日，我爹上完早朝，有个人给的，具体是谁，爹没说。”
“四下来人这么快，想必与魏忠贤有关。”骆子衿蹙眉，左手紧紧握着挂在腰边的绣春刀。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一个五石散就可以抓我爹。”
这时，鹿鸣替骆子衿解释着，她看出现在骆子衿有些烦闷。
“魏晋时期，文人喜以五石散放入酒中，畅饮，昏昏沉沉，借此表达对当时政治的不满。”
“我爹向来与魏忠贤不合，六月间曾上书弹劾过他。”
“司梧，你革职在家好好照顾你娘。”骆子衿吩咐了一声后，朝鹿鸣说了句“走。”就离开了杨府。
走到杨府大门，骆子衿抬脚就上了马，扬尘而去。
看着骆子衿越行越远的背影，鹿鸣转身离开了杨府。
骆子衿刚到信王府大门，就看见焦急等待的信王。
还没等骆子衿客套的问候，信王就丢出了一句话：“进宫。”
到达养心殿，看见的是魏忠贤拿着折子在向朱熹宗禀报：“皇上，左副都御史杨涟私下服用五石散，来表达对您当政的不满啊。”
魏忠贤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痛心和无奈，似乎因为杨涟这种举动，觉得不该。
信王看了眼骆子衿道：“皇兄。”
“皇上。”
“小检与子衿来，可是为了杨涟一事？”朱熹宗放下弹劾杨涟的折子，看着眼前的两人。
“皇兄，杨涟乃左副都御史，兹事体大，需要彻查。”
“信王是说，皇上考虑不周？”魏忠贤适时开口。
“好了，朕知道。”朱熹宗听着两人一言一语的，有些许不耐烦。
而骆子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安静的站在那。
朱熹宗注意到沉默的骆子衿问道：“子衿，你有什么看法？”
骆子衿俯首做辑后，才回答道：“皇上，杨左副都御史的儿子曾叫大夫看过病，大夫说杨大人得了风寒，五石散是用来去风寒的。”
“那为何不用普通的去伤寒药？非是这五石散？”魏忠贤灼灼逼人。
见魏忠贤如此，信王一时来了小孩子脾气道：“为何是五石散，魏忠贤你不知道？”
“老身为何知道？”魏忠贤很是冷静的看着信王。
“皇上，是与不是，要见过杨大人才知道。”骆子衿很是理智的说着。
“叫个太医，给朕去看看。小检，子衿你两去盯着，魏忠贤你也去。”朱熹宗吩咐道。
三人齐声答应，一齐往刑部大牢赶去。
刑部门口，鹿鸣，汪淮在等着骆子衿，看见信王、骆子衿同魏忠贤同来，两人往旁边站了站。
骆子衿看了一眼，在经过他两时轻轻说了声：“跟着。”
鹿鸣仔细观察着，刑部大牢，不像昭狱，是能见光的，里面的空气也不浑浊，等停下来时，就看到了身穿囚服的杨涟。
想是杨涟的五石散没有散开，整个人看着昏昏沉沉，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