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国墨州与琼州交界之处的某条官道上,一支有着十五辆马车的商队正缓缓行进,在这些马车中除了一辆带有车厢可供人乘坐休息外,其余十余辆则都装有大大小小的货物。
几乎在每辆马车前都插有一面红面黄边三角小旗,除了赶车的车的车夫外,还有着三十余名头带灰布头巾,服饰各异的人,他们各自分散在马车的四周,手中都握有刀剑,俨然是随行的护卫。
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的是九匹高头大马,上面各坐有一人,这九人大多己经步入中年,其中一人更是头发花白,但看这人满面红光,神采奕奕,脸上皱纹更是不显丝毫,反而与那满头白发极不相符。
其余众人对老者的容貌却是没有露出吃惊之色,因为他们都明白这和老者所炼的内家真气有很大的关系。
骑在马上的另外八人都不约而同的走在这老者身后,目光望向老者时都带有敬畏之色,似乎一切都以这老者为马首的模样。
此时只要有位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之人都能认出,这正是墨州鼎鼎大名的正元镖局。
这正元镖局在整个南岳国单论实力都可排在前三之列,在走镖时不管是官府,还是行走江湖的侠士豪客,亦或是占山为王的匪寇在遇见这正元镖局时都会给几分面子。
此刻车队中,那辆载客的马车车厢内正坐着三人,一名锦衣男子,一位身穿紫色衣裙的少妇,以及一名正在少妇怀中睡着了的十余岁少年。
此时的少妇正脸露担忧之色,不停轻抚着少年的额头,而锦衣男子却是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车厢内安静之极,只听到车外阵阵“嗒嗒”的马蹄声与及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咔咔”声。
在向前行进了大半个时辰后,马车一晃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外传来了那白发老者中气十足的喝问声:
“不知哪位好汉在此歇脚,老朽乃正元镖局‘吴长风’,受人之托护镖至此,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此声刚一传出,正元镖局的那些护卫便是一阵骚动,但随后便安静下来,在将所有马车都聚集一起后,都一脸警惕地望向四周,显然对这种情况都早己有了应对之策。
“哈哈哈!不愧是正元镖局的吴总镖头,仅是发出些细微响动,也还是瞒不过您老的耳朵,这可真是令在下佩服之极!”
说话间道路两旁的丛林中便钻出了五六十人,拦在了车队前方,这些人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个个横眉立目面露凶恶之色。
在这群人中间,一位膀大腰圆脸上有着一条数寸长刀疤的光头大汉,正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在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柄钢环大刀,刀身散发着凛冽的寒光,所过之处众人都纷纷避让而开。
显然刚才说话之人正是这位光头大汉,大汉几步走到这群人的前方,他先是扫了镖局众人一眼,然后一脸微笑地望着对面骑在马上的白发老者。
然而他不笑还好,可这一笑脸上那道从眼睛一直延伸到下巴的狭长伤疤就诡异地扭曲在了一起,显得狰狞异常,而看见这一慕的人都同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原来是号称鬼屠手的‘段岳’,老朽真是失敬了,想不到段兄弟竟在此地落了脚,这次事出突然没带那许多身外之物。”
“所谓见者有份,如今也只有这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段兄笑纳,老朽改天一定备下厚礼亲自前来拜访。”说完吴长风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也不待段岳回答,便看也不看的挥手就向着段岳掷去。
对面的段岳见此不敢怠慢,抬手将钢刀挥起,以刀面轻拍布袋,使其来势一缓,之后另外一只手急伸,将布袋抄在手中。
段岳掂了掂手中的布袋,并没有打开的意思,反而是笑道:“吴老镖头客气了,您老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在下怎敢令镖头如此破费,在下是另有事情要镖头帮忙,这些银两还请吴镖头收回,说完段岳手一抖又将布袋掷回。”
吴长风见此眉头一皱,同样伸手一捞,那布袋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双方之人见二人如此举动有些不明所以,但段岳心中确是明白,方才吴长风掷出的布袋看似没有什么异样,却实则暗藏内劲。
段岳做出挥刀轻拍布袋的举动,也是有意提防,可是那似普通的布袋竟有此威势,那暗劲仍是从刀上传入手中,若不是他内功不弱,只怕手指便要就此伤残,但饶是如此仍使其手掌酸麻,要不是刚才他刻意掩饰,恐怕早已出丑。
吴长风虽然对这叫段岳的疤脸大汉显得十分客气,但却并不畏惧此人,毕竟镖局的人在外走镖大部分靠的还是交情,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所以镖局通常都不会轻易与人结仇,刚才有此举动也是有震慑的意味,要使其知难而退,见好就收。
然而段岳回掷钱袋之举,便是有意与其为难,吴成风当下沉声问道:“如今以段兄的名头不知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怎么还需要我一个区区镖局的镖师帮忙?”
“呵呵,吴总镖头说笑了,区区在下何足挂齿,若是平常之事别说是请吴镖头帮忙恐怕就是我自己也不见得会出手的,只不过这次是受人所托,要向吴镖头要三个人,还望镖头通融一二。”
吴长风闻听此话眉梢一挑说道:“段兄莫非是在说笑,我这些人可都是本镖局的护卫,怎么会有段兄要找之人会不会是阁下弄错了。”
“有没有弄错只要吴老镖头将那辆车上的几位朋友请出来,在下一看便知。”段岳望了被镖局护卫挡在身后坐有锦袍男子等三人的马车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嘿嘿嘿!姓段的,老夫是给了你几分面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吴长风冷笑道。
“既然这样,那说不得段某就亲自动手请几位朋友出来了。”说完段岳就要有所行动。
“想不到我方家几近灭族,我被迫流落他乡,你竟然还不肯就此放过,当真要将我一家人都赶尽杀绝吗?”
突然一道男子的喝问声从马车中蓦然响起,随后车帘便一卷而开,一人从其中一跃而下,正是那名锦衣男子,此时的他双拳紧握,一脸怒容地望向那姓段的疤脸大汉。
在他身后一身紫衣地少妇此时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原本在她怀中的少年此刻也正站在她身旁,正一脸紧张地望向四周。
“方凌霄,你果然混入了镖局中,这样也不枉我在此苦候了这么久,你现在乖乖的束手就擒,这样我还能让你死个痛快。段岳见到锦袍男子以及他身旁的紫衣少妇时,脸上露出喜色,随即冷笑道。
“段兄弟似乎和我这位贤侄并无深仇大恨吧?我看又何必苦苦相逼,不如给在下几分薄面就此放过他们一家你看怎样?”
吴镖头眼见此事不可避免于是出言劝解道。
“若是因为其它事情我一定会给吴镖头这个面子,可是此事请恕我不能答应,我劝吴镖头最好不要插手此事,要是一个不小心将贵镖局也牵扯进去,到时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可别怪段某事先没有提醒!”
”段岳听到吴镖头竟有意维护那叫方凌霄的锦衣男子时脸色一沉略带威胁地说道。
吴镖头一听此话眉头一皱,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听段岳话中的意思,显然他是受人指使前来追杀方家族人,听这口气似乎背后那人来头还不小,就不知这方家究竟有什么值得其这样做。
但不管如何吴长风也不能置之不理,因为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在一次走镖时不慎将所押运货物的清单泄露了出去。
其中的几件珍宝立刻就引起了一伙强盗的注意,在途中不但将押这些珍宝尽数抢走,而且就连负责押送的护卫也尽数被杀,吴长风虽侥幸逃了出来,但也因受伤太重失血过多,晕倒在途中。
方凌霄的父亲恰好在这时路过,及时请大夫医治,这才救了这吴大镖头一命。
吴长风对方家的这份恩情一直牢记心中,此时眼见方凌霄有难,也不顾段岳身后指使之人是多大来头,直接就向段岳朗声说道:“这位方贤侄与吴某有些渊源,况且我也答应护送他们离开琼州,所以也算是此次托镖之人,既然己接了他这趟镖就理应护他一家周全,还请段兄弟见谅。”
“吴伯伯,小侄一家承蒙你一路照顾,能从长武郡一路逃到这里已实属不易,今日又被围在此处,也已断了生离此地的念头,还请吴伯伯以镖局为重,快些离开吧,小侄绝无怨言。”方凌霄听到吴长风为了自己挺身而出心中一阵感激说道。
“方贤侄,当年若不是令尊出手相救,我这把老骨头哪能活到现在,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吴某知恩不报,只怕会永远受人唾骂。”吴长风说完将头一转,不再理会方凌霄的劝说。
“既然吴总镖头硬要趟这趟浑水那就不要怪段某无礼了。”
段岳脸露杀机,手掌向前一挥,群盗会意纷纷举起兵刃朝镖局众人冲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