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朱府,罗仲仿佛感受到初见曲香的那种欢快!
一路上,越走越快,他自己为什跑这么快,只感觉两只腿只有在奔起来才属于自己。
脚尖点地,瞬间便窜出几丈之外。
实在不想奔到小树林那么远,奔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拔起双枪便挥舞起来。
一时间长啸不绝,翻江倒海。
心底的幻影真切的凝聚时,它鼓胀着罗仲的身体。
它从罗仲的枪尖挑动着一座塌陷的山体。
淤积的块垒被他人激起,沉沦的泡影被他人填满。
一个少年掉落在尘埃里的志向被他人唤醒时,总是来的更加猛烈。
飞沙走石自不必说,光是那枪尖上的吼声足以泻尽一腔热血。
“好枪法!”
罗仲忽然听到一声喝彩,扭头一看。
一个身影凌空而起,在空中拔刀,朦胧的月色下像一只鹰俯冲而下。
尖锐的金戈之声冲击着他的耳膜,嗡嗡直响。
罗仲侧身推开,那人脚尖着地身子一个回旋,刀自下而上扫过来。
那种仿若从地底喷发的岩浆之力压的罗仲难以喘息。
他横枪一隔,俯冲的力量和回旋的力量把他震退了五六步。
罗仲双腿弯曲,身作弓形,把枪横在胸前,看着眼前这个人。
文明镇还真有侠客!
罗仲心里又一阵万马奔腾开始踩踏着张婆子和阿丽!
她们不是说所没有么!
这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身边,硬扎扎的胡子颇有几分动人。
来人的刀随意的垂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艺成以来,罗仲从未与人交手,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感觉枪在他耳边鸣响像一个寂寞的人在空旷之中。
而他像一湾没有出口的池塘风起的时候在方寸之地自顾自的波澜。
他想知道阳光之下,天地有多大。想知道鹰击长空的时候,鹰看到了什么。
罗仲的眼珠的咕噜咕噜转着,一脸坏笑的盯着那人。
那人被他盯的浑身发毛。
而今日王老虎的事,让罗仲心里一个小池塘忽然崩开了一个口子。
此时奔腾之势难以抑制。勃发额雄心忽然就在心中炸开了。
既然来了个侠客,需要结交一下。
罗仲浮想联翩,竟然在那捂嘴笑了起来。
“再来。”那人被罗仲看的实在尴尬,尤其在两个男人之间。
话音刚落挥刀便劈了过来。
罗仲的两只眼睛散发出饥饿的光芒,双枪舞动迎了上来。
那人的刀像一条沼泽中的泥鳅,一沾即走。
在罗仲两只枪的缝隙中穿梭。
那人身形在腿和脊柱的晃动之中飘忽不定,好像在跳舞。
难以想象钢铁一样的身躯怎么能抖动出蛇的柔软。
不看不知道,原来世界这么大。
罗仲一阵大开眼界,除了鸽子枪,竟然还有这般武艺。
罗仲的双枪在空中不停的画出形状各异的线条,枪尖划刺,枪尾扫捶,一枪快过一枪,在手中旋转翻飞。
你可曾知道大海的奔腾可有穷尽,那生生不息的力量日日夜夜轰鸣未有疲惫。
罗仲体内淤积的激情忽然释放,竟也似大海之力。
那人扭动的身形渐渐感到吃力,刀法一变,像一只豹子不停的寻觅着时机,围着罗仲奔跑。
时向左时向右,忽然一顿,挥刀欲劈,罗仲正寻空隙刺过去,那人闪身又开始游走。
几次三番,罗仲的注意力不时被搅乱,汗从发总汩汩的往出冒顺着头皮、额头淌了下来。
一滴汗滴入眼睛,罗仲不自觉便要一闭。
那人的刀霎时跟了过来,罗仲的眼皮还未合上,刀已经到了面门。
罗仲不急闪避,双枪交错像一把扇子猛的打开,枪刀碰撞,那人竟然被迫退三四步。
罗仲刚要乘机而上,那人却停在了原地,罗仲赶忙收回枪一脸诧异。
那人笑呵呵的把刀插会后背的刀鞘:“一个小小的文明镇藏龙卧虎啊!”
罗仲浑身湿透,脸上却兴奋的涨的发紫。
“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及小兄弟年轻力强。”那人自嘲般叹了一口气。
罗仲一阵局促,一口套话几次到嘴边又掉地上,只说:“前辈的功夫厉害的很。”
那人一摆手:“我这点功夫,只能算三流。小兄弟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只不过临阵的经验太少,让我钻了空子。”
罗仲感到面色一灰,忽然感到江湖之大,自己只不过在坐井观天。
应付眼前之人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而他竟说自己只是三流。
当然,浑身之力并不包括那两条飞龙。
吴行善虽然聒噪,死者为大嘛,也得尊重一下他的遗言。
“前辈您是在开玩笑吧,这武功怎么也得二流!”
罗仲不知道天下之大,信口胡说道。
“哎呦,还真抬举我了。”那人觉的罗仲有趣,笑道。
“哪里哪里,前辈刚才那凌空一刀,刚猛中依旧有些溪水般的清澈。”
不知道罗仲是点评还是吹捧。
“哦,这怎么讲,倒要请教一下小兄弟。”
那人对这个比喻不明所以,又觉的似乎有武功中的玄机。
“刚猛自然不用说,方才那一刀,凌空的角度,单刃指向我的时候,似乎毕前辈浑身之力。”
对于这句废话,那人也礼貌的点点头。毕竟也算夸奖。
自上而下的虚空一劈,无处借力,可不得集浑身力量聚在一刀么!
然后问道:“溪水般清澈是什么意思?”
“前辈且听我细细道来。”罗仲热情的走过去。
那人笑道:“还是长话短说吧。”
“像水一样!”罗仲肯定道。
“像水一样和像溪水一样有什么区别么?”那人诧异道。
罗仲正色道:“像水一样是说你刀法中刚猛之外的力量。”
“那像溪水一样呢?”那人耐着性子问道。
“像溪水一样,加了点我对前辈的仰慕之情。”罗仲崇敬道。
“那就说怎么像水一样吧。”那人有股想白罗仲一眼的冲动。
“这个说来话长。”罗仲恳切道。
“愿闻其详!”那人被罗仲挑起了兴趣。
“方才打了一阵,肚子中打鼓。前辈我们一起喝杯酒,再细聊如何?”
罗仲潇洒的一挥手道。
“哦,这个意思啊!”那人这才恍然大悟罗仲刚刚废话铺垫的内容。
“好!喝酒去。”那人一把揽住罗仲的肩头走向富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