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张桃木床。
床上铺着蚕丝被,身体松弛的陷在绵软之中,好像躺在云上。
绸缎的被面丝滑而又微微有些凉,手掌划过,细腻的感觉就从掌心传到身体。
栓柱从未体验过这种手感,
在他看来,即便是少女的肌肤也不过如此。
屋子中有雕刻考究的桌椅,桌上玉制的茶壶茶杯白的剔透。
窗台上的百合、香兰把屋子熏出淡淡的香味。
从苦寒的一个甘州小镇出来,何时住过这样的房间。
何时睡过这样的床。
接连着几天,栓柱如坠雾中。
如坠一场美梦。
这种迷幻而又不真实的感觉已经让他忘却了刚来这里时,感受到的危险。
栓柱看着身上华丽的衣服
刚刚两个美丽的侍女伺候他穿衣,侍女葱白的手指不时会划过的他肌肤。
到现在身上还有酥麻的感觉。
他真想掐一下自己,这是不是真的。他又不敢掐,万一一掐,美梦就行了呢。
(二)
那日郑栓柱被黑衣杀手掳走后,在城西差不多十里外的密林,杀手将他交给了同样是黑衣黑纱的女子。
栓柱被两个女子用黑巾遮眼,嘴里又塞紧了绸布,塞进一辆马车。
弯弯曲曲走了半天,不知道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只知道一路颠簸好像是走在山路之上。
马车停下来之后,栓柱被一个女子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紧接着两只胳膊被搀着,走上几十个台阶。
听到轰隆隆石门响动,他带进石门,进了石门,又一阵轰隆隆响动石门便关上了。
栓柱立时感觉到暗了下来,听到自己脚步的回音,应该上走在一条隧道之中。
走了一刻,栓柱感觉到风吹到身上,甚是清凉,还听到鸟叫。
隔着黑纱光刺在了眼睛上。
又过了几个长廊,走了几个院门,栓柱被带到一个房间。
栓柱被按到一个椅子上,拔掉了嘴里的绸布,揭掉了眼上的黑纱。
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坐在一个布置豪华的房间
那两个黑衣黑纱的女子将他带到房间后便转身离去了。
带他来的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带他来这里?
一串的疑问在栓柱脑海中回荡,心里有些不安。像一只猎物在落入陷阱那一刻,总会有察觉不到的颤抖。
他既不是什么富商大户家公子,又不是什么江湖人物,来平凉才几天人生地疏,又没在平凉城惹是生非更没得罪过任何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栓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好在栓柱生性简单纯良,纯良的人对危险又有着天然的迟钝。
华丽的房间,温软的床铺生生的化解了心中的不安,他开始细细的端详着屋子。
过不不多会,一个西域模样的少女端了一盘菜肴点心进来,走在桌前一盘一盘摆在桌上。
栓柱收回目光问道:“姑娘,这是哪里啊?”
姑娘一边摆放菜肴,一边嫣然一笑:“让你逍遥自在的地方。”
“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栓柱瞪着眼睛道。
姑娘佯装嗔怒:“带你来享福,还不乐意啊,真不识好歹。”
栓柱一脸耿直的重复到:“可我不认识你们啊。”
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凑近栓柱道:“过几日就认识了,谁天生下来就认识啊。”
栓柱仍旧是不解:“我娘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们带我来肯定有目的。”
姑娘直起身,指着桌上的菜道:“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那这一桌子菜是哪来的。”
栓柱软了下来,央求道:“这么晚不回去,柳大哥会担心的。”
姑娘松下一口气,安慰道:“你在这吃的好,住的好,你柳大哥担心什么啊。”
栓柱又道:“那你们把柳大哥也带过来。”
姑娘忙摆摆手:“你柳大哥这尊大佛我们可不敢带过来。”
“我不管,我要找柳大哥去。”栓柱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那姑娘从栓柱身后扣住他的肩膀,脚下一勾,栓柱四仰八翻的摔在了地上,那姑娘叹口气:“好好的福不享,非要找什么柳大哥。”
说着便往屋外走,转身关门的时候朝着栓柱一笑:“好好享福吧,在这呆够了自然会让你走的。”
栓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寻思着反正也走不了了,且在这呆着,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坐在椅子上时,感到了肚中打鼓,这半日颠簸还真感觉到饿了,于是拿起快起开始大快朵颐,一桌子的菜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酒足饭饱之后躺在床上呼呼睡去,不会便鼾声大起。
第二日,栓柱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刚下床,便有两个女子推门进来。
一个穿紫色衣服女子端着一盆热水,胳膊上挽着一条毛巾。
另一个穿淡蓝色衣服的女子手中端着一杯水。
紫衣女子将脸盆放在房间一角的凳子上,对着郑栓柱道:“郑公子,洗把脸吧。”
郑公子?是叫我么?
栓柱一脸茫然的走过去,草草抹一把脸,那女子又将胳膊上的毛巾递了过来。
栓柱一时愕然,从未有人这样服侍过自己,极不自然的接过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净,擦完脸那紫衣女子又将毛巾接了过去。
紧着着蓝一女子将一杯水递了过去,栓柱接过来便喝,那女子一笑:“郑公子,这是用来漱口的,不是喝的。”
栓柱一脸尴尬,生在穷乡僻壤,那有漱口这讲究,迟疑了一下,接过茶杯喝一口水在嘴里咕嘟几声便吐进了脸盆。
两个女子见状噗呲笑出声来,栓柱羞赧的脸涨的通红。
二人端着脸盆,毛巾,茶杯退出去后,昨日那个女子又端着早点进来放在了桌上。
昨日跟栓柱打趣几句,栓柱感觉亲切多了,没有了跟之前两个女子的生分:
“姑娘,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姑娘嗔道:“别总姑娘姑娘的,我叫小兰。”
栓柱赶忙道:“好好,小兰,我什么时候能走呢,柳大哥肯定担心坏了。”
小兰问道:“昨晚睡的不好?”
“睡的挺好,这床比客栈的还软。”栓柱对昨晚的睡眠很满意。
小兰委屈道:“那就是我们几个伺候的不好。”
栓柱赶忙摆手:“好,好极了,几位姑娘,几位姑娘很好。”
“那你为什么要走,教主要是知道你吵着要走非得打我们板子不可,说不定还会把我们赶出去。”
小兰说完竟要哭出来了。
栓柱一时手足无措,赶忙道:“不走了,不走了,小兰你别哭,只是我怕柳大哥担心我。”
小兰破涕为笑:“放心吧,你在这一切都好,柳大哥不会担心的。”
“那你能去平凉城的春来客栈告诉柳大哥一声,我在这里么,省的他担心我。”
栓柱退而求其次。
“好好好,我们帮你告诉柳大哥一声,你就安心的在这住下吧。”
“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
小兰拖着音调回答栓柱,栓柱这才有些安心,狼吞虎咽的吃起了小兰给他准备的早点。
那早点甚是可口,栓柱竟吃的一干二净,肚子瞬间便鼓了起来。
短暂的幸福让他忽然忘记了自己被挟持而来。
也不去追问,这到底是哪?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