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上似乎上似乎有种默契,右相养病在家无人与赵明德唱反调,朝堂上俨然一副和和气气的景象。
晋帝微眯着眼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后者眼观鼻避开陛下眼神与身旁的侍郎窃窃私语!
“我大晋还真是国泰民安,朝会上衮衮诸公竟然无本可奏……既然如此,便退朝吧!”
皇帝甩袖而入,左相紧跟其后进了通政殿后,“陛下留步……”
晋帝诧异回眸,“丞相何事?”
“臣有本奏!”
“既有本奏,何不在殿上提出来!”
老丞相面不改色,“臣之所奏,不适合众臣参详,陛下不如召诸将以议!”
晋帝闻言来了兴趣,“丞相不妨说说……”
这个权倾大晋朝堂三十余载的老丞相颤颤巍巍的看了眼窗外,正是群臣鱼贯而出文成殿,他退后两步,两眼有些湿润,“陛下今年贵庚?”
晋帝道,“三十有七!”
他又问,“陛下可记得登基时几岁?”
晋帝奈着性子道,“二十一!”
“多少年了?”
“十六年!”
老丞相突然吼道,“那陛下还在等什么?陛下可是忘了十六年前东宫门前说的那番为万世开太平的话!”
这个平日里看来和和气气的老头子一声暴喝,跟在晋帝身后的内侍宫娥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刷刷弯腰低头!
晋帝深吸了一口气,“朕何忘过?十六年兢兢业业不就等得那一天……”
那年赵王率细柳营十万兵马突然入京,四尊天人高手带两万精锐在东宫围杀还是太子的晋帝,东宫六率不敌,陈王以一挡四尊天儿人,陈王妃单骑突围入内宫调集羽林卫,可即便集羽林卫与东宫六率之力亦难与十万细柳营兵马一战。当时掌京五营兵权的正是就职枢密使的赵明德,率兵而来却质问太子如何监的国,竟然放藩王带兵入京,大有作壁上观之势!当时太子没有解释,只说了一句话,“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本宫不料赵王叛乱,致以生灵涂炭,今愿以杀止杀,为天下臣民开一个万世太平,为天下寒门杀出来一道龙门,赵相可愿助本宫一臂之力!”
当时赵王背后乃是四大世家,大有逆天为帝之势。
赵明德是是寒门士子,金玉其质,不结党,不攀世家,本打着中立意思的他其实在出兵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有了抉择。赵王当时极力主张废除科举恢复九品中正制,若登极诺大一个晋国哪里还有寒门的立身之地!
不过两军阵前,想讨晋帝一个承诺!
而后三十年,昔年自诩清流的赵相位极人臣,立赵党,排挤世家子弟,无关对错,他只想在这上品无寒士的朝堂为天下寒门撕开一道口子。自此,在民间毁誉参半,这些他都不在乎……
右相说他前半生沽名钓誉,可以忍!
御史参他,联姻将门居心不轨,他也不辩解!
该懂得的皇帝会懂。
可今日,东南已经厉兵秣马,朝廷诸公竟然无一人先开口,好个十六年盛世安康的中兴大晋!
老丞相退后两步,三跪九叩,“臣赵明德弹劾刑部侍郎三罪,私通藩王其一,结党营私其二…………参大理寺丞七罪…………参宁安侯六罪……兵部武选司推官九宗罪……”
洋洋洒洒数出来数人,皆是朝廷从三品往上的大员,“还有,臣情陛下设军机处……”
晋帝没有说话,扭过头看了眼窗外,朝臣已散,日出东升,“再等等……”
老丞相身子里好像被抽去了什么东西,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臣老了呀……臣老了呀……”
“昨日文承在东南被斩首了,他送出来了一封东南关邑图……”
晋帝侧目,他依稀记得那个年轻人。
是赵相的关门弟子,却鲜有人知……
七年前孤身去了广陵投诚,深得广陵王信任,一个月前还和赵元昌来了京城…………
………………
东岩坊李记当铺后院
三人围坐在石桌前饮茶,两男一女。
老鬼笑咪咪的盯着关门弟子,“怎么样,皇帝给你官了没?”
林仙儿脸色一沉瞪了自己师父一眼,“给了,官大的很,就是把你家徒弟赔进去了……陈王妃,正一品的官……”
闻言,老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赵氏小儿欺我太甚!十三,可敢陪师父进趟宫……”
这位天榜第四的大高手摇了摇头,眨着眼尴尬笑道,“不敢……疾风剑我都替你打发掉了,这事儿就算了吧。元景那小子还是不错的,相貌堂堂,武道无双!”
林仙儿怒火中烧,一拍桌吼道自己师兄,“你是皇帝派来的卧底吧!”
“再说那疾风剑就是个色鬼,天天去商会总坛堵我,你就揍了他一顿?太不够意思了吧!”
张十三替她重新满了杯茶,“师妹慎言,慎言……”
“你办是不力还不能让师妹说了?”
一道宛若银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来人内功不俗。三人闻声却是脸色不同,老鬼欣慰,林仙儿诧异,张梦白凝重……
这个声音他曾经听了数十年,但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
一道白影踏空而来,衣袂飘飘,与林仙儿略显青涩的倾城清雅不同,她阅尽风雨的苦涩都藏进了冷寂无双的气质,那一双眸子里真能看到沧澜惊涛后的深邃与广阔无垠,清而上善高不可攀,似仙……
若用佛语中的三种心境而言便是,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已入定!
木子非,她手中提着柄刀,无鞘,还滴着血!
老鬼道,“你终于出了灵山……”
她嗯了一声!
林仙儿朝师兄吐了下舌头,转头乖乖的喊了句,“师姐……”
她依旧嗯了一声!
张梦白开口,“有血腥味!”
木子非道,“进京城的时候顺手杀了个人!”
他问道,“谁又惹到你了?”
木子非盯着他突然浅笑,只是有些冷,“疾风剑!”
张梦白拍案而起,压着火气,“他罪不至死!”
木子非瞪了他一眼,“他调戏我!”
张梦白气极一掌拍碎了石桌,“天杀的,就该玩意儿挫骨扬灰!”
木子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仙儿却是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家师父,“这差别也太大了!”
老鬼尴尬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你二师兄就是这么个人…………”
“我在疾风剑身上找到了东西,梦白你可能用得到!”
她从袖里掏出了一块阳皮卷,递给了给他!
上面写着三和大字,足以让整个江湖疯狂。《鬼脉决》。
张梦白叹了口气,“可惜是残篇!”
老鬼从他的手中一把夺过羊皮卷,“不是残篇你也用不着,这种天庭放出来祸害人的东西还是烧掉的喊!”
木子非道,“我很好奇疾风剑身上怎么会我也天庭的东西!”
“他一直在查鬼奴的事情,有《鬼脉决》残篇也不足为奇。”
张梦白道!
这时,林仙儿却探头探脑的问道,“师兄,你们这些江湖高人都是吃饱了没事干那。那疾风剑不大不小也是个一品高手,就吃饱没事干非要查什么鬼奴,你和师父也是非要和那什么天庭对上。你听,光天庭这名字就不简单,何必呢?”
张梦白酸溜溜道,“什么叫吃饱没事干?疾风剑是因为儿子被杀的通过蓬莱查到鬼奴的。至五于我们为什么和天庭对上,那可是咱们师父的黑历史,莫要谈莫要谈!”
老鬼识相的仰头看着天,假装没有听见!
木子非并不理他们两个,“蓬莱和天庭结盟已久,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也该找个盟友了?”
老鬼点头道,“丫头说得极是!”
张梦白却起身一笑,“我也同意,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件事……”
木子非道,“什么事?”
“下东南,赵元景的人情,一并给他还了!”
木子非道,“一起,叶知秋不好对付!”
他嗯声,二人御剑东去,留下林仙儿歇斯底里,“我不同意,你不准帮赵元景那个王八蛋…………”
老鬼安慰道,“算了徒儿,师父改天替你把把关,毕竟是皇帝赐婚,气运加身,对你修行可有说不清的好处,大不了改天师父帮你把把关?”
林仙儿委屈道,“都没有见过怎么嫁,万一他伤好不了是个残废呢?”
老鬼看着自家徒弟小女儿姿态哈哈笑道,“你可知,你师兄如何欠得那赵元景人情?”
“如何欠得?”
“三年前,你大师姐冲击极境命在旦夕,十三在京中炼制新药为想为她疗伤,谁料竟然失败炸炉。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竟然巧被那赵元景十三小儿撞见,约法三章后出手就炼了一炉生生绝冥丹给你大师姐疗伤。说实话,你师父我活了几百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妖孽的人,连我都看不出他的气运,说不准还真是天上谪仙转世,你嫁他呀,赚大了!就光说那手比你师兄还精湛的练药之数,便是真的残了,也能医好!”
老鬼颇有感慨,“那小子法武双休,再待几年,这天下圣位必有他一袭之地,说不准还有忘那传说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