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夏点点头,那些印记已经发黄,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太出,像是液体溅上去的
“猜猜那是什么”
“酒吧,酒桶摔了溅上去的”
容夏有些疑惑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带着一些不解回头看向加林
加林突然笑了,笑得带着嘲讽,带着狂妄
加林紧紧盯着墙壁的印记,眼睛笑眯眯的呈现月牙的形状,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才用悦耳的嗓音继续
“是血”
那一片片呈喷射状的发黄的印记是···血?
原本不起眼的陈旧印记突然变得格外刺眼狰狞
容夏不怕血,大大小小的经历拼凑起来原本不至于如此恐惧震惊
可此时,容夏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一种隐隐的不安冒出头
不久,容夏尽量隐藏住此时的略显慌张,用尽力平淡的口吻缓缓出口问道
“是吗,谁的血?”
“我父亲的妻子”
容夏一愣,那不就是他的母亲吗?这是他母亲的血?
加林似乎是猜测到容夏所想,回头大笑着摸了摸容夏的头,又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
“不是我母亲,我母亲是外室”
“那这血是···正室?你是私生子?”
“算是吧,老头不知道为什么娶了她,那女人没给老头生过孩子,后来知道我的存在,给了我母亲一笔钱,我母亲就把我送走了,结果···呵,她拿了老头给的钱把我送走之后就被杀了”
加林说的轻巧无比,满不在意,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可听在容夏耳中,却是震惊到无法言语,然而,更加使她震惊的是加林后来说的话
加林继续指了一下刚刚的角落,截断刚才的话题,继续轻巧而言
“就在那,我杀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人,就用那把军刀”
“杀的是···”
“没错,就是那个女人,老头把刀磨得锋利,她走的倒也痛快”
“你···”
容夏震惊到说不出话,阴森森的感觉萦绕心头,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加林抿了一口红酒,继续淡漠的描述曾经的故事
“老头让的。原因嘛····那女人没给老头想要的东西,又几次坏事,老头不好让外人杀她,就叫我杀了”
容夏愣愣的盯着墙上的痕迹,那痕迹血腥狰狞,无法入目
容夏强忍着恐惧,恶心,尽量拉回自己仅存的冷静
自小容夏处事分寸十足,只因为从来都知道一个最为浅显的道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今天他说的这些本是他的家事,与自己毫无干系,况且又是如此隐秘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她···
从刚刚加林的语气中,十分明显的让容夏感觉出了加林对父亲,母亲,以及他父亲正室的厌恶,和对他们生命的满不在乎,如此明显的情绪表达必然是加林希望自己察觉到的,这,又是为何···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父亲曾经把天使之吻给过那个女人,可是她不珍惜,于是,老头就要回去了。再然后···她就死了”
空气安静,寒冷
天使之吻····恐惧侵袭了容夏的全身,身上的衣物似乎都抵不住酒窖的寒风,丝丝点点透进容夏的身体,左耳上的天使之吻似乎吸食着自己的鲜血,红肿而刺痛,容夏一时竟无法呼吸,只是望着墙壁愣愣的出神
所以···容夏想到加林曾经说过的那个传说,看样子他父亲是相信了那个传说,给了那个女人耳环,然后···
容夏无法继续想下去,只得转换思绪。他说这些,是为了恐吓自己,告诉自己如果不‘珍惜’天使之吻的后果,以及告诉自己,他对于亲生父母尚且冷漠,对自己更是毫无耐心?最后,让自己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
这恐吓着实吓人,早知加林性情,如今身处其中,更觉得瘆人,容夏紧紧依附着身后的墙壁,可却觉得背后的墙壁也有种随时会倒塌的不安,因此觉得孤立无援,摇摇欲坠····
可最近的相处,容夏慢慢回想,明明觉得还算过得去,没有理由让加林将自己叫来这里恐吓一顿啊···
难道···加林已经察觉到占北漠给自己的消息了?····可是····那是今天刚刚才发生的啊···
加林猛地将容夏搂在自己的怀里,惹得容夏叫出声来,身体僵硬
加林抚摸着容夏的身体,似乎希望能够变得柔软一些,俯近容夏的左耳,用温柔到极致的嗓音敲打容夏的耳畔
“宝贝啊,怎么了?吓到了?真是我的错···我只是看到了,所以···有感而发,别怕,有我在啊···没人敢这样对你的”
没人?你不是人吗,除了你,谁还会这样对我!
容夏暗自反驳,可口中却不敢吐露
“呵呵···放心,我更是不忍心这样对你”
加林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竟然直接这样补充,容夏更觉惊恐,默默探查自己此时是否有何威胁自己生命的神色
“嘶···”
加林略微发力,竟然狠狠的咬了容夏的耳垂,随后又叼住天使之吻向下扯了下
容夏只觉得左耳的耳垂燥热肿胀,疼痛不已,却是不敢反抗
“怎么了?是还在害怕···还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容夏不敢回头看加林此时的神色,猜测那一定是看似朦胧温柔实则狠戾探求
看了看手中的巧克力红酒,为什么偏偏是巧克力···偏偏是自己在邮件中提到的···巧克力?
这是巧合?不不,不,不是
容夏想起,今天自己的屋子里似乎也多了个糖果匣子,里面放慢了各色口味浓度的巧克力,自己从未提过巧克力之事,所以按道理,加林是不曾知道自己喜欢巧克力的···
所以,肯定,加林知道了
也许是过度的恐惧,也许是对生的极度渴望,容夏突然冷静下来,原本涌向四周的血液重新回归大脑
就算是加林知道了占北漠给自己传来邮件的事情,可是加林没有直接将自己杀掉,反而再次耗时耗力,就能够证明
加林,不想杀自己
认知到一点,容夏少了些恐惧。继续冷静的调动大脑,占北漠与自己并未在其中说什么有关救助的明显词汇,加林就算看到了,又有何用
倒是加林,他没有在自己已经多次与占北漠来往后直接敲定自己,而是在今天占北漠第一次与自己来信就警示,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加林疏忽,二是他是故意的,如果是那样,容夏便更能确认
加林,不想让自己死
容夏推开了加林,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如以往的语气
“我现在命都在你手上,何况我又不会武力,可以说给我把刀都不一定能杀的了你,我还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
“那如果···我就站在那让你杀,或是···有人帮你杀了我呢?”
“呵,加林,你辛辛苦苦活到现在,就这么想死吗”
加林没再接着容夏的话说下去,只是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
“最近这几天我要酿些酒,你跟我一起”
加林没再提,容夏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
“明天开始,可能需要几天,顺利的话,不久后就能喝了”
“好”
加林看着容夏轻轻笑笑,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划了几下容夏的脸颊,接着起身
容夏拉住加林伸出的手顺势站起来,天色渐渐深了,这酒窖越发寒冷,容夏又拢了下衣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刚刚的惊险让容夏现在急需些能量让自己恢复温度,暖暖身子
这一夜,容夏只希望能快些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占北漠就敲开了自己的房门,两个人吃过早餐之后,加林带着容夏来到了一片十分偏僻的种植园,容夏来到这里许久,竟然一直未曾发觉
经营种植园的仆人年纪都很大,许多连腿脚都不太好了,看到加林前来,立刻毕恭毕敬的行着大礼,如此年迈的人向自己行礼,容夏多少有些不自在
加林理所应当的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走到不远处的葡萄沟,葡萄的茎顺着支杆爬的很高,躲在葡萄藤曼下,空气都变得清爽,
在N国,葡萄很是常见,可是如此晶莹剔透,果实饱满的葡萄还是少见的很
加林走在前面,容夏跟在身后,顺手扯了一颗,蹭了几下放进口中
十分甜美,甚至有些腻人,确实美味
“很脏”
“我擦过了”
容夏不理会加林嫌弃的目光,向四周看去,恰巧瞧见的那几个高龄仆人走向了不远的木屋,那木屋陈旧无比,容夏甚至怀疑下雨时会直接变成水帘洞
加林顺着容夏的目光看去,刚打算不予理会容夏就问出了口
“为什么雇佣这么大年纪的人?”
“不是我雇佣的,他们和我父亲签了卖身契”
他们与加林的父亲签了卖身契?这个年代,还有卖身契一说?
“他们一直在这里?”
“以前是在古堡附近工作的,后来干不动了,我看着心烦就让他们来这了”
容夏自小接受的教育是尊重老人,爱护幼儿,
换做容夏,这样的佣人,已经为家族干了一辈子事,现在年纪大了,留在家中也是做不了什么的,出于理性和感性,她定然不是给他们分配些简单的工作就是给这些人一笔钱就此打发了
而不会不但不放他们走,还让他们来做如此辛苦繁杂,需要体力的工作
容夏知道,古堡附近工作的仆人都是住单独的仆人阁楼的,那里的条件要远远好于这里这个破旧的木屋,而且古堡附近的仆人,他们的工作也只是日常的打扫修理,结束了就可以休息了,远比管理蔬果园更加轻松干净
从小的教育,还是让容夏做了她自己都觉得没必要和多管闲事的事
“他们年纪大了,为什么不给他们安排个轻松的工作”
“年纪大又如何?是他们自己把自己卖了,现在领着和任何人一样的报酬,为什么要给他们安排轻松的工作”
对于容夏的‘多管闲事’加林倒是没有生气,可是也不算耐心
容夏听到他说的话,只觉得十分无语,加林的思虑很深,可很多的观念却是无法让容夏接受的,观念相冲,容夏甚至无法辩驳
感受到容夏的欲言又止,加林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去
容夏看了一眼那个破旧的木屋,也没再说话,跟随着加林向前走去
差不多的时候,加林取过身旁仆人手中的剪刀,开始摘取葡萄,容夏也同周围的仆人一起,开始摘剪
N国的上午十分炎热,虽然葡萄藤给了些庇护,可还是酷暑难耐,容夏剪了一会就累的不行,跑到旁边喝水休息了
本以为加林只是心血来潮,不一会应该就会拉着自己回去,谁知道加林却亲自摘取葡萄,和仆人一起,劳作了一个上午不曾休息
这也许是容夏见过,加林最接地气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