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滩的村长姓黄,家中还算殷实,在村西独建了一座四合小院,小院内有一颗上百年的桂花树,枝繁叶茂,一入秋,桂花香飘整个三河滩都能闻到。树下摆着一座石制棋盘,此时正有两人在对奕。村长黄长顺却在一旁斟茶倒水,神态甚是恭敬。院内石磨旁却还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见那大汉眉头紧皱,嘴里咬着一根不知名的小草,来回的走动着,眼睛却不时的望着天色。那对奕的两人却是一老一少,老者左手拿着一个烟锅,左手执棋道:“小道士,中间的大龙都快没了,还不打算投降?”
那少年倒真是一副道士打扮,闻言笑道:“关师兄棋艺精湛,我却是万万不能敌的,早就想认输了,却恐坏了关师兄的兴致,故苦苦支撑罢了。”
“余小弟过谦了,老朽也就这一手棋艺还能拿的出手,待会降那蛟妖,恐怕还得让余小弟充当主力啊!”关姓老者眯着眼,缓缓道:“岳兄以为然否?”却是对着那大汉问道:“小道士可是无忧谷中的天之娇子哦。”
那大汉却是一脸不屑,吐出了嘴里的小草,愤愤的说道:“关老头,你和那臭道士明显就是冲着那叁孩子来的,会把那小小的蛟妖放在心上。郁闷啊,你们堂堂的紫阳大派,居然会跟我们这小小的武圣堂抢人。”
“岳兄,人是你们武圣堂发现在前,这没错。可在来之前,我们三派掌门可是商议好的哦。”那年青道士却是随口回道:“我们二派可是拿出一条矿脉出来啊,外加许多药草和法宝,你们那个岳长风岳掌门却是太会做生意了。”
关老头嘿嘿一笑:“对哦,岳东勇,我们只是换一个有潜力的灵根者,万一发展不出来,可是亏大发了。”
岳东勇却不答话,径真走向门口道:“黄村长,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又转脸对那两人道:“亏?那里面一个天灵根,一个拥有变异灵根,你们都算计好,千年一遇的苗子,发展不出来?笑话!不跟你们废话了,先去灭了姣妖吧。”
那黄长顺正听得云里雾里,咋闻得大汉问询声,忙走向门口,口里道:“三位仙长请,村民们正在水神庙恭迎呢。”其他两人却也不在说话,都乐呵呵的跟着黄村长走向水神庙。
却说杨文楚叁人跑到了水神庙,见那水神庙倒也不大,只一间大堂屋,上面拱梁画柱,硫璃黄瓦,倒也有些贵气。此刻庙内人头涌动,笑声不断,三河滩的村民大多祖居此处,各家各户相处融洽,此时聚在一起,少不了一番问候。那庙内正中供奉的正是洛苗国世代想传的水神共工的泥塑像,那白发金眼正是其标志,手里持着一把拦水神鞭,端的是威武庄严。泥塑像前摆着一张供桌,上面供着三色茶点,点着几支香烛,整个庙内显得简扑自然。
“老王头,知道啥事不,这么郑重其事的大伙找来?”
“大李,俺也不太清楚,不过据说跟水怪有关呢。又听说跟那三个娃有关。”说完,就朝刚进来的杨文楚三人努了努嘴。
“啊?”大李却是一脸讶色,呆看着刚进庙门的三人,却不知想着何事。
正当村民议论纷纷之时,却见黄长顺神色匆匆的来到水神庙。刚进庙门便大声说道:“诸位乡亲,静一静,听老朽说。”众人见黄长顺到了,便也不在议论,顿时庙内一片寂静,只偶有小孩的哭闹声,还有父母的叱喝声传来。
“大家想必很困惑,但我黄长顺却要实话告诉大伙,我们三河滩,确实出现了水怪。今早村东头放羊的老胡家就惨遭不幸了。”黄长顺的话刚一出口,庙内便一片哗然,村民们更是不敢相信,那老胡一家独自住东头一座小山坡上,山坡下却有一片大草场,宜水河从山坡下流过,土肥草盛。所以他家的羊场也是三河滩里最好的。但他家也不轻易到三河滩来走动,故遇害之事却是大多村民不知的。
黄长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乡亲们不要慌,此事已惊动了紫云山里的大仙们,他们也答应出手助我们三河滩度此难关。所以这时请大家不要恐慌,待会各自回家,紧闭门户,过了今夜,我们又可如常生活了。但千万记住,今日却不要四处走动,免遭无妄之灾。”
“村长,此次仙长们的花销可是要不少吧?我怕我们三河滩却是支付不出吧。”
此时李侑和杨大娘也到了水神庙,正与杨文楚三人在聊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两胖男女,却是吴狄的父母。李侑听闻村民的发问,也望向了黄长顺。岂知黄长顺正看着李侑,似在询问什么,李侑瞧见,却点了点头,也算回答了。
黄长顺见李侑点头,终长舒一口气,却在次扬声道:“乡亲们无须为花销惊扰,此次仙长们的报酬无须大家酬措,大家只须谨记,回家待着,免遭无妄之灾。其它就没什么事了,散了吧。请村西李家,村东杨家和吴家稍待片刻,我还有事与你们商议。”
众村民听闻不要出钱出力,倒也欢喜,却又忧水怪害人,大多数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三三两两的出了水神庙,各自回家去了。
李侑见众人散去,便来到黄长顺身前,拱手道:“黄村长,我已将情况告知了他们,虽有些伤感,但却很欣喜啊。”
“呵呵,想不到我小小的三河滩,能有如此造化,居然出了让仙家都看重的人物。”黄长顺看着杨文楚三人,眼神充满着羡慕,他的三个儿子也都让仙家看了看,可没一人能入仙家法眼,用仙家的话来说,就是没有所谓的灵根。鬼才知道灵根是怎么长出来的,黄长顺心里恨恨的念叨,脸上却是笑容满面:“吴家的,杨大娘,还有李先生,先贺喜了,虽说以后聚少离多,但却能光宗耀祖,逍遥天地,也不枉众位的一番养肓之情啊。”
杨大娘偏头看了已经兴奋异常的杨文楚一眼,脸色却是变幻不定,这消息太惊人,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却似在梦里一般,仙家居然看上文楚这孩子,要带上紫云山修炼。杨家复兴望了,祖宗保佑。正思量间,却听得旁边吴家娘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猛然想到文楚此去一别不几年,心中一酸,泪水却也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杨文楚三人正是少年时性,乍闻能学仙家法术,俱是兴奋不已,但见亲人们都是泪水涟涟,均是不知知所措,劝也不是,不劝更不是,只得频频求助似的拿眼望向李侑和黄长顺。李侑望见两妇人伤心,又瞧见李静那善解人意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自己,顿时一阵伤感也袭向心头,他用力的甩了一下头,强忍着泪水不掉出来,转向黄长顺道:“孩子们倒是兴奋异常,毕竟是才十六十七的年纪,可我们这为人父母的,可就有点神伤了,而且杨大娘这还是独子,唉……”
那杨文楚听到李侑一番言语,忙去拉住杨大娘的手,轻轻的晃动着,低声道:“娘亲别哭,孩儿不去就是了。”
“傻孩子,怎么能不去呢,这是天大的好事,娘我这是在替你高兴啊,以后你学成归来,那可真替咱们杨家涨脸了。”杨大娘见杨文楚如此体贴懂事,倒也欣慰万分,当下止住啼哭,只吴家娘子却甚是不舍,兀自抽泣不已,那吴狄却是少年心性,见母亲啼哭,也不安慰,竞自拉着黄长顺问那仙长之事。
李静依偎着父亲,眼睛扑闪的望着不远处的杨大娘,她那伤心的神情,竟让自己不禁一阵的颤抖,以前的杨大娘都是慈祥安和,何曾有过今日这般伤心表情。李侑见女儿似乎有些害怕,便道:“静儿,你娘过世的早,为父一手将你拉扯大,想想也不容易啊。”李静闻言,看向了父亲,却不知为何提到娘亲,而众人见李侑开口,也走拢过来,黄长顺道:“李先生莫悲,此是好事啊。
那李侑微微一笑:“当然是好事,是喜事,我还有一个喜事,想请村长和吴家夫妇做个见证。”黄长顺抬眼瞧向李侑,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待听得吴父问:“先生不必客气,有事直说就是。”
“静儿与文楚自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我李家与杨家更是世代交好。故此,我与杨大娘商量了下,由于他们要上山学道,此去不知几年,便想让他们先行订亲,在这就想让黄村长和吴大哥夫妇作个见证,也且当个媒人,不知如何?”李侑此话一出,李静的脸就如红透了苹果般,只低着头不做声。而杨文楚也是一脸的诧异,吴狄却是哈哈大笑。杨大娘伸手摸着李静的头,慈祥的问道:“静儿,可愿做婶娘的媳妇么?”李静不敢抬头看众人,声音更是低不可闻:“但听爹爹吩咐。”众人更是起哄大笑,黄长顺道:“当真是天大的喜事,这个媒人我可是当仁不让的,老吴,这事绝不能推。”
“哈哈,当然当然。”吴父也笑着回道:“这俩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村里人早就在说了,这感情哈也是没得说啊,好事好事。”
当下双方父母便交互了八字,立下文书,各按了手印,具保三份,双方父母各拿一份,黄长顺也拿一份。杨大娘叫过李静,从怀里郑而其重的拿出一块玉佩,说道:“静儿,这块玉佩是文楚他奶奶给我的,如今我在给你,希望你们美美满满的。”李郁见杨大娘掏出玉佩出来,嘴角不禁一抽,眼见李静又斯斯艾艾的去接,慌道:“杨大娘,这玉佩是你们杨家的传世之宝,眼见这静儿还没过门,就暂时放在文楚身上的好。”李静听的父亲说话,忙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眼里却瞟向了父亲,充满了询问。而黄长顺等也是满脸的不解,话说在洛苗国内,订亲送礼可是礼节之一啊,这李先生不应该不懂啊,怎么能推迟呢?
杨大娘见李静缩手回去,却也没把玉佩收回来,只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玉佩。庙内一下安静下来了,而李郁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饶是他平日机警多变,这时也是讪讪的不知所措。但凭他与杨家的关系,深知这块玉佩对杨家的重要性,所以他才出言阻止李静收下,在他看来,这玉佩怕只能是杨家人才能拥有的。众人都看着杨大娘,但杨大娘只好像着魔一般只盯着那块玉佩看,杨文楚见娘一点反应都没,便轻轻的触碰了她。杨大娘似乎一下惊醒过来,她先是嗔怪的看了一眼李郁,接着一把抓起李静缩回去的小手,将玉佩硬塞在她的手心里,道:“别听你爹的,他是死脑筋,这玉佩历来都是我们杨家媳妇保管的,如今你都跟文楚订亲了,理应交到你手里,难不成你以后还会变成别人的老婆么?”众人大笑,李郁也在笑声中点了点头,李静便欢喜的拿起手中的玉佩,细细的看着,玉佩却是牡丹花式样,整个晶莹透亮,雕花更是巧夺天工,握在手里,一股温暖感自手心里缓缓传遍全身,让人舒心愉悦。
庙内重新响起了欢笑声,李静低头轻声道了谢,这位平日里极为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依然害着羞,而杨文楚也是安静的站在边上,只有吴狄时不时的调笑他们两句,大人们见俩小孩都有点拘束,也不太意,却开始商量俩人的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