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杉惊愕地站好身体,却发现据说没有意识的人,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歌儿……”
泓歌冷漠地合上双眼,移开了视线。本来因为他幼年放弃灵的成长,灵中对应的经络影子完全没有长成,这也是他灵体不稳的根本原因。不知怎的,前几日,他浑浑噩噩地醒来却发现自己的经络影子开始生长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归是好事,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除了眼珠子哪儿也动不了。所幸遇到了对源间有所接触的卫家人……
眼前这个男人……他心中一动,这就是祖藤吧,真像啊,不仅仅是灵,连长相都这样像啊……
他眼睛一阵刺痛,一点一点地扭过脑袋,他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不是的,不是,他不是我的杉……”
白杉被泓歌的动作一刺,自嘲一笑,真是自作孽。之前让姜茗杉说那一番话为了打消他的怀疑,如今倒好,他这样排斥。
白杉向前趴到床侧,从被子拉出泓歌的手。
泓歌怒目而向,可是苦于不能灵活支配自己的身体。白杉似乎发现了他身体的僵硬,倒是松了口气,也好……还怕他反应过大呢。
提起他的小指,从指尖一点一点地碾过去,好像没发现泓歌眼中的怒气一样,伏在了他的身上。像小时候一样,轻声呢喃:“小歌儿……”手指一直碾到了指根处,泓歌后颈的汗毛都炸起了。他的一双手为了能直接感知所有符文,自幼精心养着,敏感得很,这样指节相交,除了他的杉,没有任何人!
泓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杉啊……
泓歌的反应让白杉心底一慌,随后毫无掩饰地展开自己的灵,板正他的头,直视着他的双眼:“你亲眼看看,我的歌儿,我就是白杉!白杉!白杉!”他既然来了,就是想要带走泓歌的。千千万万年的思念,他的心底已经埋下了偏执,,一时显得神情有些狰狞。
泓歌眼眶一涩,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白杉毫无掩饰的灵,主经络上近乎刺眼的伤痕。酸涩瞬间化为了痛苦。
灵经络之伤,难愈。
当初要想修补泓歌的灵,只能以一换一,才是最好的办法。白杉自愿撕开自己的灵,但是要想这样做,那么必须先破坏灵的稳固,所以白杉的灵的主经络是被他自己亲手撕裂的。这也是不可复制的证明。
“跟我走吧……”白杉仿佛没看见泓歌脸色的苍白,恢复了温柔浅笑。
没等到泓歌回答,白杉却脸色一变,一瞬息收起自己的灵,顺着床滚下。一把精巧的短剑回旋着略过刚刚白杉趴着的地方。
房间门口进来一个人,白色西服,灰色领带,慢悠悠的擦着短剑的刃口,他嘻嘻一笑:“不知哪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白杉站起,拍了拍看不见的土,同样和煦一笑,同样地假得让人牙疼:“是哪位卫先生?”
门口的人握着剑,浅浅一拜:“卫家卫青。”
白杉同样随意地回了一礼:“明日再来拜访。”却也不说自己来历。临走前他深深看了泓歌一眼,神情有些落寞。
泓歌抿了抿唇,敛下眸子,全当没看见。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杉,追根究底,白杉今日所面对的一切都是源自他,如果不是白杉将灵给了他,白杉何必遭受如此多的的痛苦,这些年哪里需要为了这些低等蝼蚁而殚精竭虑。
卫青见白杉走了,这才收起短剑,向泓歌行了一礼:“大人……您,认识他?”
泓歌斟酌着用词,最后吐出二字:“似乎。”
似乎?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卫青细细一想,而且刚才匆匆一瞥,感知到白杉强大的灵性,就算比不上泓歌,却也必然是一方大能的本事,可他怎么毫无印象?
不过既然他说了明日会来,那他便备好茶水恭候大驾了……卫青眯了眯眼睛,又笑了起来。
泓歌自然是看见了卫青的笑容,包容地笑了笑。卫家素来稳重求进,对于卫家小辈,自然是宠着些。
白杉记忆中那双温柔的眼睛浮现在眼前,泓歌心底一沉,之前被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找到阿杉。现在一想,如果杉真的活着,那就意味着——他的父皇,帝氏的掌权人成帝,当年欺骗了他……
怎么可能呢……
次日一早,白杉就带着路静和另一位刚刚来到ZD的管事安书钦出了门,美其名曰“拜访”。
“竟然不知道卫家也在此地,卫家有‘左皇’之称,既然知道了怎么可以不登门拜访呢?”
对于这种说法,路静只敢拿了眼睛悄悄地瞥过去一眼:是吗……昨日似乎听说,那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泓歌先生,现在正在卫家。
到了西市,白杉目光一沉。昨日尚且蓝砖白瓦,雅致的房屋,现在却是残旧不堪,烟灰缭绕。昨晚打过照面的卫青面容冷肃,跟前地上跪倒着两个,面若死灰。
“发生什么了?”白杉匆匆一扫,却发现在场没有泓歌的身影,脸色陡然一变,攥紧了拳头,瞬息到卫青面前,“泓歌呢?”
卫青黑着脸,盯着倒在地上的人,一字一句道:“被家养的鸟啄了眼了。”
卫家地位卓然,手下势力庞大,早有人对这块肥肉垂涎,昨天晚上白杉离开后,卫青接到家中传信,参加临时会议。却不想早就有人盯着这里,也是好计谋,勾了家养的鸟生了坏心。许是看见卫青对泓歌事事关心,大概想着拿他当做卫青的把柄,要卫家退出ZD这块大蛋糕。
卫青接到ZD住宅被破坏,原本在飞机上,只能原路返回,泓歌可不能出事。
卫青上前两步,将地上那人的手指踩在尘土里,解开袖口,向上卷了卷。旁边有人送上一副手套,卫青刚要接过却被白杉抢了先。
白色的手套被狠狠地抽在那人脸上,伴随着白杉的冷哼:“人在哪儿?”
那人又是一声惨叫,只管磕头喊饶命。
“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泓歌显然处于某个特殊时间,否则昨夜不可能任他在他身边放肆。
不见了?白杉笑了:“我还没动掳人的心思,倒有人比我还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