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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生

五月底的黎城,春日渐去,盛夏降至,距离近郊不远的地方漫山遍野的铺满了野生小麦,大风吹过麦田就像一个舞团一样动作一致,每根麦子都跟随大家一起律动,好像是无数的舞者一起弯腰一起抬头。而这些动作又稍纵即逝,和大风一样捉摸不定。

黎城远郊已经很少有人居住了,像是一个被人丢掉的宠物,无论之前多么光鲜靓丽,现在它只能在破片残瓦中回忆当年的热闹。

小草大概十三四岁、但她比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明白更多的事情。在乱世边境,孩子总会早熟的多。

旧市集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天,他们从来没有聊起过那天的事情,宋阳不问,小草不说,像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在黎城的远郊就这样住了下来。宋阳负责打猎和教导小草蛇皮弓的使用,而小草除了护理宋阳的伤口外还经常出去黎城换一些东西,大部分时间两人都不多说什么。在小草的悉心调理下,宋阳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小草坐在一边帮宋阳修补着刀鞘,她将头发高高的扎在头顶,几缕不安分的发丝凌乱的从发髻上落下来,落在她消瘦脸庞的两侧,嘴上叼着长长的皮革针,阳光斑斑驳驳的洒落身上,她专注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听到宋阳怎么说,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声,继续着手上的事情,她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出发的时候就说好的。

看到小草答应了,宋阳起身走到门口取下蛇皮弓给弓弦上蜡,维护武器是宋阳多年来的习惯,自从小草将蛇皮弓拿回来后宋阳就将它当自己的武器一样精心维护着,除了武技弓术外,他也将多年来维护武器的经验教给小草,他从心底不希望旧市集的事情再上演了。

“我们先去找我的那个故交,还记得吗?在尖谷山的时候...”

小草将断鸣收入刚补好的刀鞘,递给了宋阳,刀鞘是小薇很多年前做给宋阳的,陪伴宋阳多年征战。尽管已经坏的厉害,以前宋阳是不希望别人动他刀鞘的,小虎都知道,刀鞘是宋阳的逆鳞,碰不得。

而现在,小草用一些旧皮革修整了宋阳的刀鞘,终于能包裹住完整的刀了。

她站起身,将皮革打磨的套具收起,这是她向猎户邻居借的,虽然没有来这里多久,但是她开朗又不失乖巧的性格让她和邻居们已经处的很好了。

“他在那里?”

宋阳将打好蜡的弓弦拨弄了几下,满意的说道:“走过黎城县城南边有一个洪山,就在那里。”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宋阳考虑了一下:“明早吧,早一点。”

小草点点头,是啊,该出发了。

黎城县城已经远远不如往昔一般热闹,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了以后,军队的人接管了县城,一方面维持治安,一方面展开调查。自从“野鬼事件”发生以后,县令因为渎职被军队的人定罪下了死囚,毕竟军营死了精锐,一定要有人要背这口锅的。

月清今年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生得美貌聪慧,她有一头细致乌黑的长发,常常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一对细长的美目略有妖意,却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做为县令的女儿,宠爱有加,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骄傲,也是他平步青云的工具,但这次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和县令一样下了狱。

昨晚一夜的雨重新粉刷了这个县城,黑色的石板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居然有些刺眼。

月清之前没有干过重活儿,从那天开始她的世界崩塌了。牢头给她分配了喂畜生的任务,虽然未来如何尚不可知,但是在牢里想要吃饭就要干活儿。

五月底本应该炎热的初夏变的有些寒冷,月清打了个寒颤后继续忙碌着,她上午必须把饲料全部放到对应的木盆里,不然中午就没有饭吃。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她依然没有习惯这样的生活,她一边搬运着饲料,一边在心中咒骂着。

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畜生,身上穿着充满畜生味道的衣服;粗糙的农具经常把手划伤,连包扎一下都不可以;每晚提心吊胆睡着漏风漏雨的破屋,吃着最低贱、最恶心的食物;每天早上醒来,房间里都是一股恶心的味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曾经拥有一切,现在失去一切的生活,难道是我的错吗?

是谁,谁夺走了我的生活。

“那个金丫。”巨大的喊声从外面传来,月清恍恍惚惚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丫!”一瞬间,她才听懂了,原来是在叫自己,她慌慌忙忙的转过身,牢头已经站在身后了。

牢头是个身材高大壮女人,在那个时代,这么壮实的女人还真是少见的,她趾高气扬的拿着鞭子瞪着月清说道:“备个饲料你要多少时间,我也是奇了怪了,这大太阳都照头顶儿了,这畜生们怎么还没吃上呢?原来,金贵丫头站在这里偷懒呢啊!”

“对不起...”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牢头总是气呼呼的,她们也算是相识,好像还是自己远房亲戚,爹出了事儿,为什么现在她依然可以这样趾高气扬的。

“不许狡辩!”说着仰起手中的鞭子抽到了月清的背上。

“你这种人,就应该比别人干三倍,不,干五倍的活儿,用你那双脏手还还账,用你那双脏手养活你自己这个废物。”

“对不起”月清低声的说,她只能这样默默的忍受,因为只有过了这关,才有机会活下去,这已经过了几天了,她已经学会了应该怎么去做。

“现在,你跪下,道歉,说点好听的,不然我就上报,说你偷懒!”

“我...”月清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赶紧躺倒地上,缩成一团,鞭子如雨一样打在身上。

“问问你那个县令爹,问问他都做了什么,问问他都是怎么判的。”

“这不是我的错,我又什么都不知道”月清内心无助的叫喊着。

牢头打累了,把月清拖着丢进了大牢里,锁上门,走开了。

直到夜幕降临,月清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给你吃的和水。”牢头丢进来几个发霉的馒头和水:“我可不想你饿死在这里。”

月清没有动,淡淡的说道:“还不如让我饿死。”

牢头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快了,军队的判决就要下来了。”

月清冷笑了一声说:“现在过来不想我饿死,你还真是好啊。”

“军有军法。”

月清站起来,抓住牢房的栏杆对着牢头喊道:“我犯了什么罪?”

牢头没有回答她,转身走了几步说道:“赶紧吃了吧,明天就知道了。”

月清看着牢头离开的背影,身上像是又没了力气,蜷缩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让我解脱吧,我受够了。

这一夜,月清看着牢房窗户外的月光,静静的等待黎明的到来。

但是月清没有等到黎明,第二天天还没亮,一个男人带着几个人来到月清的牢房。

“刚你爹已经行了刑,上面判决你和你爹同样的刑罚,只是你爹必须在广场,而你要拉出郊外执行。”

月清没有说话,冷冷的听着。

“你的刑法是,腰斩。”

男人打开了牢房,示意了一下,另外几个人过来把月清驾了起来。

月清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头顶冷到了脚底:“什么?等一下?腰斩?”

腰斩是战国时代非常残酷的一种刑法,用重斧从腰部将犯人砍作两截,然后等待犯人自然失血死去,这种刑法及其残酷,被腰斩的犯人至少能撑一两个时辰,最长的犯人一天一夜才痛苦的死去。

居然是如此重刑,连个痛快都不给她,月清大声的哀求着,男人却不为所动,把她扔上了囚车。

天还没亮,万物都才还在沉睡,四个男人押着囚车里驶向了远郊刑场。

这一定是一场恶梦吧,她路上一直这样想着。

直到待到远郊刑场上,她看到那两个行刑用的木桩和用来腰斩的大斧。

她抓着囚车大声喊道:“不要,不要对我用刑,不要这么对我。”

“你爹带你看过这种刑罚吧,他最喜欢这种刑罚了,过一会广场那边你爹就要在那边示众啦,因为腰斩一时半会死不了,只能麻烦你移到这边了”押送他的男人狠狠的说。

月清无论怎样都不肯踏进刑场。她拼命抵抗不想被拖进去。但是就算死命蹲在原处不肯走也没用,束缚着她的力量也没有一丝的放松。

月清彻底崩溃了:“不要!住手...求你了...”

月清就这样无助地被压倒在地。她死命的悲鸣、哭泣、大声的叫喊,男人们也没有露出一比慈悲之意,月清把双手紧紧的交叉环抱在胸口,男人将手臂硬生生的拉开,双手腕被绳绑住,颈部被绑在木桩上。

月清睁开眼睛,无助的哀求着。

我的死亡就要来了吗?

那我还不如自杀算了。

但是一团破布塞到嘴里灭绝了她最后的念想。

带头的男人说道:“我先来。”说罢便开始拉扯月清的裤子,她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因为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木桩上,所以无论如何挣扎好像都是没用的。

他们想要做什么?死前还要羞辱我吗?

她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绝望,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这时,用在她身上的力量消失了,一抹浓烈红色伴着血腥味洒到了嘴边。

在昏过去之前,她努力的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快速的挥舞着一把黑色的刀,像一个死神一样,每次寒光闪过都伴随着鲜血和可怕的惨叫声。

另外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两个同伴已经人头落地了。

宋阳突进到第三人面前,用断鸣狠狠的送进了他的肚子。

最后一个人,转身就向后跑去,忽然一支箭不偏不倚的正中脖子。

宋阳看到眼前倒地的男人,转身看着小草,眼神里有点埋怨她出手。

小草将蛇皮弓背到背上,她看出了宋阳的埋怨,不服气的说道:“这种人渣,该死!”

宋阳只好无奈的叹口气,甩掉刀上的血,又弯起胳膊肘擦拭了刀上的血,将断鸣收回背上的刀鞘中。

小草跑过来取出月清嘴里的布头,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

等月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农家床上

她吃惊的坐起来,看到有一个绿衣姑娘在看着她。

月清有点惊魂未定的问道:“你是?”

“我叫小草。”小草尽量温柔的对着月清微笑着,她希望赶紧打消月清的紧张情绪。

月清环视了一圈四周:继续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草接口道:“这里是远郊。”

月清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一些:“哦,我没想到远郊还有人居住。”

刚说到这里,门被推开了,月清像一个惊弓之鸟一样盯着门口,宋阳把一盆烤好鹿肉带了进来,一时间屋里充满了好闻的肉香味。他置办着餐具,看都没看月清一眼,也没有说话。

想起昨天昏迷前看到的情形:“是你们救了我。”

“我们路过那边看到你被...”小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话峰一转说道:“那些欺负你的人是什么人啊。”

月清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山匪吧,我叫月清。”

“这边山匪很多,你在那里做什么,看你的打扮,也是县里人吧。”

月清的脸升起一股红晕,自己一幅穷酸样,满是尘土,穿着穷人才穿的罩袍,身上手上都是干活留下的痕迹,因为在户外工作,也没办法好好梳洗。

小草看出了月清流露出来的窘迫,“算了,不问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下,马上开饭。”

“谢谢。”看着小草站起来去帮宋阳的样子,月清终于平静了下来。

劫后重生,我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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