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密室内热气氤氲,孟林刚进行完药浴。
“林儿,感觉如何?”孟父推开石门,询问道。
“爹,药液的作用似乎减弱了。”
“嗯。”孟父点点头,并不意外。
随后,父子二人席地坐下,孟林便问道:“爹,瘴气入体该怎么办?”
孟父显然有些诧异,没料到这一遭。
“爹,您别愣着,快说快说。”孟林催促。
“这个嘛,天地间阴邪、阴毒之气都可称为瘴气。其性阴寒,入体,轻者感之热气滞泄,四肢乏力。重者感之寒塞心脉,阴滞不散。”
孟父看了脸色有些难看的儿子一眼,继续道:“若想医治,自然需要至阳至刚的天地灵材入药。”
“舞阳母亲便受了瘴气,爹你一定有这种灵药吧?”孟林搓了搓手,眼中满是希冀,急切问道。
“你是指从林家回来的娘俩?”孟父在脑海里回忆,对孟舞阳的母亲印象不是很深刻,只知她是受了夫家的委屈才投奔回家族。
“我手头没有,不是有族医吗?”
“听她的样子,族医似乎也无能为力。爹,你一定有办法。”孟林有些失望,仍然不死心。
看着儿子少有的严肃,孟父也不拐弯抹角,“你们上次发现的灵菇便可以祛除瘴气,族中已经请人炼制成丹了。”说到这,他似想到了什么,歪着头,“等等。”
他顿了一下,拍了拍孟林的肩膀,“听说你们两人带着大獒走遍了家族每一个角落?”
孟林点了点头。
见状,孟父沉声道“你大伯呀,太在意家族利益。舞阳那女娃算是位天才,但终究不是真正属于孟家。她的母亲是孟家族人,相信族医们已经尽力。大哥估计是想她自己开口向家族求得丹药,这事得她自己开口,毕竟那是二品丹药,族中也没有多少。”
孟林低头沉默。好半响,他抬起头,“那我去禁地跟爷爷要一粒。”
“嗯,明天去就是。”孟父眼中露出异色,片刻后朗声大笑,“这才是我的儿子。”
清鸟啼叫,血色影子掠过,隐入孟家一处偏僻角落。
孟林如穿过一道薄膜,眼睛一花,出现在一处回廊中,只见得两排幽灯齐亮,通往远处。
无风摇曳的灯火将血獒的巨大影子映在古朴墙砖,这货此刻露出罕有的谨慎之意,蹄足落在幽廊上,无声无息,循着背上驮着的少年指引前进,走过一道道拐角。
好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殿堂。孟林怀里的令牌微微发热,他看着矗立在这里的八根石柱,上面雕刻着奇珍异兽,有真龙咆哮,神凤翱翔,有三头异蛇相互缠绕,露出瘆人獠牙,有独眼巨人仰天怒吼,还有一些因年代久远已看不十分清晰。
这些雕刻似乎存在了很久很久,若里面的任何一尊出世,必将引起大陆的一大震动,惊动一些沉睡中的老怪物。
孟林伸开手指摩挲着石柱,上面有许多凹凹坑坑,十分粗糙,如缩小的江河大川。神秘、浩渺的气息透过指尖传达到孟林心中,让得他血液沸腾,胸中燃起豪情。
殿堂顶端是一面夜光石,垂下缕缕光丝,底下正中是一神秘图案,六瓣神花绽放,花蕊处则繁复难辨,似乎徐徐变化,每一次的图案都不一样。听长辈们说,这是家族族徽!
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虚无缥缈,无可着落般,蕴含奇特的魔力,“林儿,你来啦?”
“嗯,爷爷你还没有出关吗?”孟林关切出声。
“唔……不急,怎么了?”孟天林说道。
闻言,孟林便将事情原委说出。
没有过多考虑,老人便道,“岩川那小子,该罚!你只管跟他要去。”
“好!嘿嘿,谢谢爷爷。”
“去吧。”老人沙哑的声音透出和蔼,蕴含了对自家孙子无穷的关怀,以及……期望!
“唉,你这小家伙可是我孟家如今唯一的苗子。”老人喃喃道。
离去时,孟林频频回头,向四周张望,殿堂有四道石门,不知爷爷会在哪。
穿过阵法,血獒明显兴奋了许多,四蹄轻快,一人一兽找到大伯孟岩川,请求丹药。
孟家老大没有多说什么,手指上储物戒光芒一闪,掌心便出现一个金丝楠木盒。未打开孟林便已闻到一股轻香,他的眼睛一亮,笑眯眯的。
孟岩川取出一粒金黄如龙眼核一般大小的丹药,小心包裹好,再取出一个丹瓶,放在里边,“诺,林儿给你。”
孟林称谢,还未走出几步,忽然听见,“林儿,你跟舞阳那丫头说,这是你爹孟海石讨要的丹药。”他有些诧异,答应了。
马不停蹄地奔往湖边茅屋,孟林拨弄着血獒耳朵,嘴角咧开,一路上笑个不停。
血獒不敢声张,眼里闪过人性般的狐疑,暗暗纳闷。若他能吐人言,必定要跳起来叫委屈,“你高兴就高兴,干嘛揪着我耳朵不放?”
这时清晨还未过去,红彤彤的太阳刚升到山坡。孟林只觉得这懒懒散散的阳光洗涤在身上,浑身毛孔舒张,说不出的舒畅。
庭院内,舞阳母亲盘膝而坐,迎着朝阳,默默运转法门,驱散体内瘴气。
这瘴气是她带着女儿投奔回家族途中,误入一处阴谷落下的。当时她用灵力全力庇护着女儿,少女这才无恙。
她的脸色很差,有点泛青色,原本美丽的脸庞而今憔悴了,让瘴气侵蚀了近两年,也难怪有如此状态。其实她的状况已经很糟,因为族中所拨灵药和修为支撑,更因强提着一口气不散,才熬到现在。
她不舍,不舍得这么早离开女儿。夫君风流成性,不曾抱过年幼的女儿几回,流连于风花雪夜之地,终于在女儿六岁时,娶来一妾。
偏偏自己性子有些柔弱,让那妾室得寸进尺,打压母女二人,两年前更仗着兄长撑腰,要加害她们。故母女俩这才投奔娘家。
听得沉闷蹄足声,舞阳母亲看向门外,一位少年先行一礼,进到院子后犹豫了一下,道“伯母,舞阳不在吗?”
她轻摇头,“外出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闻言,看了看舞阳母亲,他知晓这样虽有些不合礼数,但还是双手将丹瓶捧出,“伯母,您所受瘴气族中一直都记着。今我父孟海石特求来丹药,帮您祛除。”
她看着眼前寸许长短的白色丹瓶,有些诧异,不及多想,接了过来,“我知道,家族一直记着我们娘俩。”
孟林诚恳一拜,“小子祝伯母早日康复!”
“好,你有心了”舞阳母亲高兴,紧紧握着丹瓶,眼眶微红。她自然知道这丹瓶的份量。
心石放下,孟林前往演武场,该修炼了!
事实上,不仅他如此,孟家这一代所有少年都在努力,为不久后到来的长山学宫选拔做准备。
他们在演武场的修行时间已经变得自由,此时有将近一半的少年在自由修炼。当然,三位武师仍然在这里教导。
孟山明已经能拍出七连击,正聆听李先生的进一步指导。见得孟林到来,老者出声询问,“孟林,上一次的招式你感悟得如何?”
“先生,我仍没有太多头绪。”孟林沉声道。
老者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示意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俩对练,看能否有所启发。”
“是。”两位少年异口同声回答。
随着老者一声令下,孟山明左腿轻踏出一步,隐隐有先发制人之态。而孟林则是两腿张开一小段距离,持拳在胸,注视面前之人。
李先生颇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一个矛一个盾,谁更强呢?
此时,孟山明轻踏出的脚往后一跺,身体迅速斜移,逼近孟林,打出一记右拳。
“来得好!”孟林轻喝一声,并不慌乱,左臂反向挥击,正中他的腕部,让其力量一泄后,右臂打出一击直拳,只奔孟山明胸膛。
后者心头一跳,反应不及,不过那记拳头只触及武服便收了力。
见状,李先生干咳一声,“你们都认真点,嗯……来真的!”
两人神色一肃,皆冲对方点了点头,不再留手,拳脚相击在一起,没有花哨的动作,却也不失章法,见招拆招,不一会儿,身上便挂了彩。
孟林稍占优势,他更为冷静,反应也更为迅捷。李先生神色如常,只是目光奕奕地观战。
对练结束时,孟林抖动身体,一阵酸痛。
孟山明则龇牙咧嘴,脸颊明显肿了起来,一边大一边小,武服包裹下的手臂更是青一块,紫一块,他苦笑道“你小子出手还真重。”
“嘿嘿,承让承让。”孟林咧嘴,困惑之色更浓,他还是没有领悟李先生先前所授。